陆行川脸上没有什么起伏,也没有伸手,就让那包特大号包装的棋子饼搁在书桌中间。司珂挠挠头,感谢的话说了,东西也送到了,自己不打算看书,就想开溜,那个,陆师兄,我走了啊。
我正好饿了,陆行川忽然伸手拿过棋子饼,看了一眼生产日期,保质期十五天,清明节买的,从制作出来,到今日两人见面时,已经过去了十二天。目测这包装里约么有二三十个,她倒是很大气。
撕开的小包装袋里,棋子饼直径不过七八厘米,他咬了一口,就吃到了肉,咸香的口感,还带着一股芝麻味儿,挺好吃的。
哦,你慢慢吃,我走了啊。司珂小声说。
回来。陆行川将吃了一半的棋子饼放在桌上,抿了抿唇,经济学基础的重点,都背了么?
还没司珂脑子里在搜索,该用什么借口摆脱陆行川。他这个人,总是自带老师气质,让她想起从前老司给她找家教上高中数学,她在家里找尽一切借口躲老师的时候。
可眼下,该找什么借口呢?司珂摸了摸脸,没发烧,没长痘,摸了摸鼻子,没流鼻涕,自己身上这些个伙伴们,用不到的时候,不是感冒就是长痘的,用到它们的时候,怎么偏偏就好端端的?
手顺势就落在肚子上,对了,她在生理周期中。这个借口,曾在高中时,为了逃避体育课,她常用。而且大喇喇地说出来,豪不害羞。
可手摸在小腹上的时候,她抬眼忘了一眼陆行川,不知道怎么的,他身后好像生了一道光,司珂忽然就不想以此为借口遁走。为什么呢?她不知道。也许是正义的曙光,照得她眼花了吧。
司珂在陆行川面前拿出手机,打开课件,特地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说:背,现在就背。
夜里九点的图书馆六层,人少的可怜,整层楼就他们两个人,安静极了。静得能听见不远处图书管理员的卡座里,传来烧水的咕噜咕噜声。
师兄,我想要纸笔,记一下。司珂下课,为了轻装上阵跑过来,把书包都给了王蒙萌,自己只抱着一袋棋子饼,兜里揣着手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陆行川将电脑边的线圈笔记本推过去,示意她自己撕纸。又去书包里找出一只白色的钢笔,递给她。半小时后,司珂写的差不多,将钢笔还给陆行川。
忽然一声颇大的噗声传来!
整层楼都陷入了黑暗!
同一瞬间,司珂伸手递钢笔,陆行川伸手去接,他的手背向下,手心朝上,黑暗中瞧不见任何东西,五指顺着惯性动作去接钢笔,却握住了一个丝滑柔软的小拳头。是司珂的手。
原来,女孩子的手,竟然这么滑。
原来,司珂的手,竟然这么软。
让人想去摸一摸,再捏一捏。单纯是对她的手怎么这么可爱的感慨,不带其他一丝一毫的亵渎和猥琐。可男生的手还是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陆行川慌了。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有些人声从楼道里传来,显然整栋楼的人都躁动了起来。两人很快就适应了黑暗,司珂将钢笔放到了陆行川手里,怎么了?
别动。陆行川说。
看不见彼此的情况下,陆行川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司珂不觉咽了一下口水,她又想到了柠檬气泡水的声音,觉得好渴,怎,怎么了?
月光洒进图书馆里,斜斜地照射在陆行川身上。此时,司珂已经适应了黑暗,乌漆墨黑的一排排书架死气沉沉,尤显得那个朝着自己走来的男生,格外清晰。
这少年果然着了光,似月光推着他,来到自己身边。
淡淡月光,勾勒出了陆行川的唇形,只见他边走边说:别动,我去找你。他打开手机的照明,走到司珂面前,一起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朝门口走去,陆行川在前,司珂在后跟着他,来到了管理员的小隔断里。就见管理员阿姨拿着手机点着灯,手指慌乱地在一个打印出来的纸质通讯录上,翻找着维修的电话。
老师,电闸在哪?陆行川问。
那个阿姨这才抬头,一脸无措,指了指墙:那。
陆行川将点着手电的手机递给司珂,帮我照一下。他在图书管理员没反应过来时,将墙上的电闸箱门打开,把唯一一个同旁的不一样的保险闸门扳了上去。
叮铃!
嗡嗡嗡!
图书馆里传来手机充电的声音和电脑主机板的声音。灯光恢复了。
管理员的手指还点在通讯录上,她沉浸在努力联系电工中,这才如梦初醒地看着面前一对俊男靓女,啊?怎么了?
跳闸了。陆行川从图书管理员身边抽了几张纸巾,拿起桌上的热水壶,将底下的水渍擦掉,老师,这里积水了,导致短路,保险丝跳闸。
话说完时,陆行川已将这事在根本上解决掉。
哦,谢谢同学啊!
不客气。他回答得一本一眼。
陆行川迎来了司珂赞许的目光,她还举了个大拇指,师兄就是师兄,形象瞬间又高大了一点,佩服!
他脸上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是常识吧。
两人收拾了东西,沿着楼梯往下走,司珂问:短路会跳闸我知道,这是常识没错。可你怎么知道问题出现在水壶上的?
方才看书的时候,沸水的声音响了很久。整个阅读区域,那个是最有可能产生问题的电器。
观察好细致。
你没听见水声?陆行川问。
司珂一脸正气,我好好背书来着啊。
是,她说的对,她专心看书,所以听不见。而自己,确实没好好看书,陆行川想。
今晚你还有别的事么?这句话陆行川说的声音极小,司珂转头看他,才要问他说了什么,就听陆行川又说:换个地方。
学校外临街上,有个24小时的咖啡馆,虽然没人在夜里十点喝咖啡,但是这个时间,因为咖啡馆里提供简餐和宵夜的缘故,不至于爆满,但是来往人群也络绎不绝的。
喝什么?吧台前,陆行川问。
香草拿铁?司珂抬头望着墙上的餐牌,犹豫了一下。
会睡不着么?
会。
陆行川指着最远的那个靠窗桌子:去那等我。
司珂经期肚子总是会疼,其实今天并不舒服,可陆行川让她背书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算疼死,也得专心一点。没什么原因,她只觉得,自己不能也不该辜负陆行川。
不知道是不是夜里有点冷,司珂觉得下腹抽抽地疼,她乖乖地坐到椅子上,脸侧着埋到胳膊里。不多时,陆行川拿着两个纸杯走过来,递给司珂一个。司珂握在手里暖暖的,喝了一口,眉眼一抬,不是拿铁?
睡不着为什么喝?
哦。那杯热饮,红糖的甜里带了一股香味,司珂喝出来了,是红糖桂圆茶,她又将纸杯上的标签面对自己,确认了一下,果然是。
所以陆行川发现自己来大姨妈了?这个人观察力真的也太厉害了吧?她不由得想起来夜游杏花园那夜。如今,她无比笃定,陆行川那次肯定是看见她走光了。
你脸怎么红了?发烧了?陆行川在图书馆里,就瞧见司珂捂着肚子了,只这一种可能吧。所以自作主张,买了红糖桂圆茶。可她满脸通红是怎么回事?女生经期,还能发烧么。
没有啊,司珂随口问:你喝的什么?
和你一样。
所以,还是自己想多了,也许就是刚好他喜欢喝桂圆茶罢了。司珂缓了口气,好似自己也不用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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