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挺恶心的。
哪怕阵法给我传过来的画面朦朦胧胧的,并不十分清晰,那些血与肉的混合物还是让我生理性地感觉到一阵反胃。
我确实恨苏涟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真的看见他变成一摊凌乱碎肉,我心头涌起的情绪比起畅快,更多的还是本能的不适。
这并不能说是我对苏涟漪的心软,我的种族本就不是以杀人取乐的那种魔,做人时我没有杀过一个人,当了魔物更是连握剑的机会也几近于无。
这毕竟是我头一次杀人,虽然杀的是同我有着积年仇恨的苏涟漪,可毕竟业务不够娴熟,在看见这样血腥的画面时,我免不了会感觉不适应。
不过我将扩散的思绪收拢,脚步微微顿了顿。
苏涟漪毕竟是元婴期的修士,肉身的死亡并不能算彻底死亡,只要元婴尚存,夺舍或者重新炼制一句身躯,苏涟漪就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我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杀人放火的勾当,却也知晓斩草除根的重要性。
更何况,我面对的是苏涟漪。
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苏涟漪确实给我带来非常深厚的阴影。
乃至于我接收到阵法传送过来的讯息时,第一反应是怀疑。
杀死苏涟漪这一件事情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演练过了千百万遍,每一个场景都是我拼着两败俱伤的下场拖着苏涟漪去死。
现在这种情况以我所设想的要顺利太多了。
苏涟漪诡计多端,心眼比蜂窝还要多,若说他没有准备后手,我肯定是不信的。
就算他没有料到我会骗他,用杀阵来对付他,他
他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就死得干干净净,说不定,他先前的装疯卖傻就是为了麻痹我,目的就是为了将他的元婴藏匿,以图日后复生好卷土重来。
想到这里,我忍着生理不适驱动阵法替我搜寻苏涟漪的元婴所在。
苏涟漪的肉身被摧毁得确实很是彻底,我艰难的辨认了好一会儿才从一堆看不出原本面貌的残骸里找到他的紫府所在。
果不其然,苏涟漪的紫府空空如也。
本该安坐其中的元婴不见踪影。
对此,我没有半分的意外,设身处地的想,若我是他,也会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元婴藏起,为自己谋求复生的机会,又更何况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苏涟漪了。
我找得很是仔细,但苏涟漪将元婴藏得也十分隐秘,我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他那元婴的下落。
然而,我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找。
苏涟漪都已经到了,想来修真界的追兵离得也不会太远。
我并不清楚苏涟漪是如何精准地找到我的藏身之地,也不知晓苏涟漪是否将我位置的所在告知其他人,凭借我同苏涟漪多年打交道的经验,他只身一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如此有恃无恐,定是因为他有信心能叫我插翅难逃。
哪怕确认苏涟漪确实已经被杀阵绞杀得只剩下一堆碎尸残肢,可我却仍是难以真正的安下心来。
苏涟漪的出现只是一个开端,将我如今平静生活的幻象打破。
更多的追兵正往这里赶来,我能借着洛无尘留下的阵法杀死一个苏涟漪,却没有办法杀死所有人。
洛无尘留下的杀阵确实威力不小,可维持这样一个阵法也需要无法估量的灵力,杀一个苏涟漪已经耗去用来不少维持阵法的灵力。
剩下的灵力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消耗维持阵法的灵力开启杀阵。
比之前两次更加密集的剑光亮起,这一次,我没有留下一丝能够供人挤身的缝隙,杀阵加困阵,无论苏涟漪将元婴藏到什么地方,都逃不过被剑意割裂的结局。
谢晚
像是知晓他这一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苏涟漪的元婴主动显形。
他声音尖利,语气几乎字字泣血,你好狠的心呐!师!兄!
不敢当,论心狠,我可比不过你。我平静地应了他一句。
苏涟漪的元婴灵光闪烁,抵抗着袭向他的剑光。
你就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是你先对我赶尽杀绝的。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我神色淡淡:我不过是将从你身上学会的原样还给你罢了。
谢晚苏涟漪咀嚼着我的性命,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你恨我,你果然恨我哈哈哈哈哈,恨比爱更长久,你会记住我一辈子
我不会。
我心如止水,控制阵法剿灭了苏涟漪剩下的元婴。
泛着灵光的元婴被数道剑意穿透割裂,苏涟漪癫狂的声音随之破碎。
这一次,我给苏涟漪的是彻底的死亡。
风带来浓重的血腥之气,叫人恶心得想吐。
我将那股呕意强压下去,走向竹屋的后方。
杀了一个苏涟漪就已经这般麻烦,谷外却不知还有多少的修士想要对我不利。
苏涟漪说洛无尘已经同修真界的那群追兵撞上,一边是要捉我,一边是要保我,谁也不会听谁,结局可想而知
我明明知晓苏涟漪他从来巧舌如簧,最喜玩弄人心,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我都不该听入耳中。
可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哪怕我如今已换了一个种族,依旧如此。
我仍是不可避免的顺着苏涟漪的话往深处想。
究竟来了多少的追兵?
洛无尘是不是真的同苏涟漪说得那样已经撞上那群追兵了?
山谷之外的天幕不知何时染上了妖异的不祥红色,
我心中的不安压下又浮起,一面逃,一面取出洛无尘留给的那枚传音石,将灵力输进去。
洛无尘
传音石的另一方并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
我的心沉了沉。
被云遮了的天阴沉沉的,风吹过时,将山谷里的冷意强加到我的身上。
其实,在今天来临之前,我便有料想过或许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我临近生产,而外边满是追兵,内忧外患皆缠一身。
洛无尘在离开之前,也曾和我谈及此种情况下该如何应对。
他在我的竹屋设下十重杀阵,九道困阵,防御阵法若干,又设下将整个山谷笼罩其中的结界。
但这些其实只不过是陷阱,是障眼法。
一个灵力空馈的怀孕魅魔,如果暴露了踪迹,哪怕有这样多的阵法护着,也终究敌不过修真界的轮番骚扰与攻击。
洛无尘还给我留下了一个可以藏身的密地与一只能够隐匿我的存在的天阶法宝。
我捏紧洛无尘留下的那枚法宝,坚定地朝蛮荒的深处走去。
山谷里的妖灵早就被苏涟漪吓得逃的逃,散的散,只有一个瞳瞳不顾自身即将溃散的灵体,不顾此地浓郁的血腥之气,重新回到竹屋,找到了我。
它现在比之前我看到的样子更加虚弱了,像是来一阵风就能够把它吹散了。
看见它回来,我惊诧万分。
你回来做什么?
妖灵这种生灵最是胆小,被苏涟漪抓住这一件事情足够吓破它的胆子,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为什么还要回来?
它应该找一个灵力充沛的地方养伤,而不是不顾自己破碎的妖核,重新回到这个是非之地。
瞳瞳落在我的手心,像受了委屈的孩童那样嚎啕大哭起来。
【我呜呜我也不知道,我要死掉了但我就是不放心你,不放心你和肚子里的崽崽】
妖灵没有眼泪,流出来的是它的灵力汇聚而成的灵液。
我被它哭得笑心头拧痛,咬着牙根呵斥它:你别哭了!它每掉一滴眼泪都是消耗它的所剩无几的生命。
瞳瞳却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呜是我不好,不该被那个坏家伙抓到,让他知道了你的位置呜呜呜呜呜呜呜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我都让你快逃了的】
它呜呜咽咽哭着说了许多,颠三倒四的,我一时没能听明白它究竟因为什么而哭。
虽然不明白它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但现在没有供我同聊天的空闲。
好好好,我这就逃,逃的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