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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万里by(7)(1 / 2)

待手里只剩了一个碗,他用筷子敲了两下:乞丐们装疯卖傻,磕头求人可怜,咱们撂地的时候不也是卖了力气把人逗笑、把人留住,让人家多少施舍给咱们一口饭么?

是这个道理。魏青筠笑道:所以啊,咱得好生练功夫学本事。唯是当真有一技之长傍身,才能在这世道里有个出路。

即便是下九流,既能吃得饱穿得暖,总好过一命呜呼。乔笑言对薛贺的牢骚有些不满,遂四方招呼:快吃饭吧。都省省嘴皮子,出活的时候再用。

一顿饭吃完,林占愚刚想收拾桌子,乔笑言却喊住了他。

只见这人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折扇,冲着自家小徒弟用一只手迅速打开又合上:孩子,看着点儿。

林占愚目不转睛地盯着:原本硬邦邦的扇子在师父手里变得分外听话,宛如一个牵线木偶,对方让它去哪它便只能去哪,让它如何摆弄它便只能照做。不过瞬间,却有千种花样。

见林占愚看呆了,乔笑言转头对另外几个徒弟问:你们谁会?

我来。魏青筠把扇子接过去,照着耍了一番,林占愚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乔笑言却不乐意了。

学啊,要学骨,不要学皮。他从魏小哥手里拿过折扇,往这人脑袋上轻轻一敲打,这便出了门。

诶!魏青筠在后面笑呵呵地应下。

日子流水一般地往前过,祭过清明,熬过盛夏与秋老虎的酷暑,在天气刚刚变冷的时候乔老板的钱包却热了起来。

南京城有名的何善人从香港回了故乡,听说了乔笑言的名号,便下了请柬让他带着徒弟们过去出活。

何善人?这天下午难得有了空闲,师兄弟几个坐在后院聊天,听了师哥们说话,刚从屋里走出来的林占愚凑了过去:这我听说过,从前我爹跟我说的。他说何善人老家在南京,从前一直在香港经商,时常把自个儿的钱拿出来接济百姓,行事却低调,这才得了个善人的名号。

确是如此。人家的爹就是个富可敌国的大商人,几十年前江宁府何家兴盛的时候没少办粥厂救济灾民,还资助过朝廷的军饷。只可惜后来败落了。望着少年单薄的衣着,魏青筠皱起眉:小杆子,如今入了秋,一天冷起一天,你少贪凉。

他那嘴开过光似的,话音一落,后院便起了风。冷风卷起了地上的枯叶,吹得林占愚打了个寒噤。

然而小少年实在嘴硬,他眼珠一转,颇为不服气似的扭过头站在原地,并没有丝毫回去添衣服的意思。

见状,魏青筠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他十分想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混小子,但又觉得若是为了这点儿事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他叹了口气,忽地明白了从前师父每每嘱咐自己多穿些衣裳的良苦用心。

听说何善人这回是要在南京长住的。何家的产业本就是他们兄弟两人合作,这几年都是他弟弟和侄子费心经营。他呀,只管颐养天年便可。薛贺说:他还真是节俭。瞧他那住处,与城里高门大院的公馆相较,都显不着呢。

人家何善人才不会计较这些。乔鲤把脚边的石子踢开:师哥,你想好明天出什么活了没有?

那边没点?薛贺问。

乔鲤摇了摇头:方才师父与我说让咱自己挑。咱俩出个对口,他和魏师哥一人一个单口。

薛贺听后若有所思。他站起身,拍掉大褂上沾染的尘土:走,去前院商量。

见那俩人走了,魏青筠转向林占愚:小杆子,明天你与我们同去,多看看,多学学。

好。林占愚应下。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这天后半夜,小少年忽然发起了烧。

倒也怪不得旁人,谁让他白天着了凉呢。

林占愚睡得迷糊,夜里只知道冷,便把棉被裹紧了许多,直到早晨薛贺喊他起床时他才发现自己头痛欲裂,脑袋沉得压根抬不起来,浑身就像被人打过一般泛着难捱的酸疼。

快点儿啊,磨蹭什么?薛贺一边翻出新大褂穿上一边催促:今天本就醒得晚了,小心误了时候。

林占愚觉得喉咙要干得冒烟了。他赶紧吞了几下口水以缓解疼痛,强忍着不舒服对薛贺说:师哥,我难受。

啊?转身望着林占愚通红的脸,薛贺心知不好。他走过去把手覆在林占愚的额头上,发觉烫得吓人。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看着清瘦的小少年窝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有那么一瞬间,薛贺犹豫了。

他想,我要不要先帮他找个大夫、或者把他送去医馆再出门呢?

师哥!你干嘛呢?乔鲤在外面喊他,语气焦急得很:若是不能按时赶到,小心何善人嫌咱们怠慢。

我好难受啊,大师哥。林占愚浑身发冷,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半个身子探到床外,抬起胳膊抓住薛贺的手腕:我觉得我快要病死了。说话声几乎比蚊子的哼叫还小。

去去去。薛贺终于狠下了心,他用力推开小少年冰凉的手:你快病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老子的事情还忙不完呢,别挡了我的财路。

他似是在骂林占愚,也像是在给自己的漠然寻个理所当然的借口。说罢,他抱怨似的嘟囔:我如今缺钱,也不见得你能帮到我什么。

林占愚脑袋晕乎乎的,被薛贺这么一掀直接摔在了地上。少年胳膊先着地,还扯下了半边被子。

他发着高烧,头痛欲裂,地面又过于冰凉,这让他宛如身处冰火两重天,整个人再也活不下去了一般难受。

我是不是真的快死了?林占愚绝望地想着,脑海里忽地浮现出了林秀才的脸。

他忆起了自家父亲的尸身直挺挺横躺在床上的模样,也念起了对方早年间眉目带笑的和蔼可亲。在他此刻模糊到近乎要断线的意识里,那人向他伸出手,笑吟吟地说:占愚,你是不是想爹了?

他的意识越来越沉,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变轻了。他以为他出现了幻觉,没成想当他用尽全力抬起眼皮,看到的竟是魏青筠的脸:原来是这人把他抱了起来。

占愚?你怎么在地上躺着?魏师哥赶忙把他抱到床上,待瞧清楚了他的模样,心中便有了个大概。

魏青筠叹气道:昨儿个让你多穿些,你不听,这下可好。

他给林占愚倒了杯热水,又看着少年喝下去:我屋里还有点儿治风寒的草药,你等着,我去给你熬上。

魏青筠不光给他拿来了药,还给他取来了一床厚被子。林占愚老老实实地喝了药,又喝了许多水,出了一头汗之后终于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之中林占愚听见屋里多了些脚步声。他极为用力地想睁开眼,然而沉重的眼皮却难遂他的愿。

就在这时几句说话声传来,林占愚听出来了,那是薛贺的声音。这让他陡然清醒了过来,却本能地老老实实躺在原处。

青筠,你怎么在这儿?怪不得一上午都没瞧见你。薛贺很是讶异:今儿去那边演出,这可是个赚钱出名的好机会,错过了多可惜。

我的小师弟病着呢,我走得开?顾及着林占愚还在休息,魏青筠把声音压得很低:得啦,何善人的大手笔南京城人尽皆知,这钱你们赚吧,我只求吃饭穿衣够用就行。

哎呀,你都这个年龄了,总得攒些老婆本吧?薛贺觉得这人简直是疯了:你顾着他,谁顾着你啊?

魏青筠笑了:这话说的。他望向林占愚,轻声说:等他长大了,让他顾着我。他不光得顾着我,还得给我量活托着我。我俩一块儿挣钱,谁也跑不了。

说罢,他给薛贺倒了杯水: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人生在世总不能只为了这些东西。林小杆子着了风寒,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我要是再不管他,你让他怎么办?说句不好听的,他若是真死在这儿了,你能安心还是我能安心?

他爹死了娘跑了,村里没人愿意给他口饭吃才把他送来咱们这儿,你管他做甚?有这工夫哪赶得上在何善人面前混个脸熟?见林占愚死死闭着眼,薛贺以为他睡得昏沉,说话便极为自在,把平素藏着掖着的心思也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你啊,真是个公子哥,早年间没受过穷也没吃过苦,就以为天下都是大善人。我可听说了,日本人在东北烧杀抢掠,保不齐哪天咱这儿也逃不了。到时候一命呜呼了谁还顾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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