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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子七听到这话,险些要笑出声:这王妃是什麽脑子?每回派去的人都死于非命,难道不怀疑明先雪这人有鬼,怎麽反而觉得明先雪神仙保佑?
都说,一个人若长年累月的坚持做一件事,就会成为这件事的大师。
如此看来,王妃想必已经成为了给明先雪送人头的大师了。
这人头送多了,自己的头脑也不好使了。
狐子七离开王府,便摇身一变,现出人形来。
这人形并非幻术皮相,而是他千年修成的人身,容色超乎常人,既带着狐族的灵秀,又融合了人间的烟火气。这样的容颜,无论是在仙界还是人间,都是极为罕见的。
他也怕这容貌太招眼,便披了斗篷遮面,才在一个茶摊旁坐下。
茶摊里有三三俩俩的老百姓喝茶閑聊,狐子七便装作是外地人的样子,跟他们打听:“你们可听说过公子雪?”
这话说完,都还没落地,旁人便惊讶说:“谁人不知道公子雪呢?”
这一说起公子雪,人人都是交口称赞。
原来,明先雪在京师已成了无人不知的人物,都说这明先雪貌似神仙,人品出衆,怜贫惜弱,济世为怀,时常给穷人赠衣施粥,又常延请名医开放义诊,给看不起病的老百姓看诊送药,是一等一的慈善公子。
狐子七听了这话,作出惊叹语气:“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人啊!”
旁人连连点头:“可不是吗?这公子雪真是神仙下凡啊。”
正是这时候,不知哪里传来一句吶喊,说:“公子雪!那不是公子雪来了麽?”
一听见公子雪来了,衆人莫不擡着脖子仰望。
但见街道尽头悠悠的有一顶马车驶来,轮轴与地面摩擦发出微弱的咔嚓声,回应着街道下的颠簸。
车帘被微风拂动,露出一张如白玉雕琢而成的脸庞。
那脸上的每一处线条都过于精致完美,没有一丝瑕疵,神态也过分肃然,身体岿然不动,只在眼睫的眨动间,流露出一种若有若无的生机,让人知道他不是一尊雕塑。
衆人都惊叹这天人之姿。
狐子七却想:这黑馅儿白糯米团子,装也不会装,真这麽慈善,就别坐马车,自己走路啊。
咋的,马的命不是命?
却在此刻,明先雪的目光飘转,落在狐子七脸上。
狐子七也正望着明先雪。
彼此目光在熙熙攘攘的闹市中交错,彙聚成一刻的静默。
狐子七看着明先雪的眼睛,越发慨叹:狐貍哪里比得过人?
狐子七见过那麽多以魅惑自傲的狐妖,却不曾见过那一只魅狐能拥有明先雪那样的眼睛。
——似月亮,又似镰刀,的眼睛。
狐子七的心陡然急促地跳动起来。
他忽然想起了狐族过情关的思路:找一个美男子去报恩,去以身相许吧。
狐子七的心跳得似混乱的鼓点,脑子却急促转动起来:找到了!
这就是我要以身相许的男人!
那麽,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给他一个救我性命的机会!
看着马车辚辚,就要经过,下次能这样偶遇也不知什麽时候。
狐子七只觉事不宜迟,机不可失,他立即一个弹跳,就地躺下抽搐,以狐精特有的高超演技当场表演一个惟妙惟肖的羊癫疯。
公子雪善名在外,自然不可能对狐子七见死不救。
他既然救了狐子七,便是狐子七的恩公。
狐子七自然是要报恩的。
狐貍报恩,只能以身相许了,总不能给他送只鸡拜年吧?
这一切都是那麽的顺理成章。
明先雪听闻路上有人抽搐,果然吩咐道:“送他去医馆吧。”
狐子七被送到医馆,“治好”了之后,求见明先雪,说要亲自答谢。
门人却说:“公子雪救助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每个都说要拜谢的,但公子雪从不肯受衆人的礼谢。他说了,你们若真的有心谢他,以后也多多行善,把善念散播衆人,这就是报答了。”
狐子七吃了个闭门羹,心中很是不服气:管他要不要接受,我这个身是必须相许的!
没过两天,明先雪坐马车进皇宫,路上车子微微一顿。
明先雪问:“前头有什麽怪事吗?”
车夫说:“回公子的话,没有什麽怪事,只有一个少年跪在路边,在卖身葬父。”
那少年正是狐子七所化。
狐子七披麻戴孝的,那绝豔的面也盖上白纱,遮盖容貌,免得还没等来明先雪,就先惹来登徒子。
现在公子雪来了,狐子七便微微擡眼,一双妙目似能含万千秋水,粼粼若有光,令人见之目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