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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从他的一双温柔文静的修眉,直至他的胸膛与奇壮的肩臂,看得极为仔细,看得那么贪婪,似乎她要数清他身上的每一颗细胞,也象在求证他是否真实。
千真万确,他是真实的。
不同的是,他的头发太乱,而且留有不伦不类的八字卷胡,而且比从前更壮实。
确是有点不同了,从前,他是个好洁的人,他的黑漆长发,是她亲手替他梳洗挽结的,他的衣着是她亲手浣洗的。这是她极为乐意,寄托无尽情意的工作。假如没经过太白山庄那场劫难,她怎会允许他沦落成叫花子一般的?他又怎能不情意绵绵地请她亲手拾夺的?
她只感到眼前模糊,两行热泪悄悄地流向腮边。渐渐地,渗湿了她赤裸的胸膛。
她轻轻地伏在他的胸膛上,心中在暗叫:“哥,我们多可怜哪!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苍天对我们太残酷了。我要永远离开你了。往事如烟,当你恢复记忆时,只能在梦中追忆我了,但愿人死后有灵,我便可在冥冥中追随你了。”
她用仅有的气力,紧紧地抱住他,消瘦的粉颊,紧贴着他的胸膛。三年多的痛苦与辛酸,化成泪水泅泅而流。
热泪象泉水般涌流,渐渐湿透了他的胸膛。
他从物我两忘中归回现实,心中一怔。他记忆失去之后,对男女之间的复杂情绪,茫然不解,脑中象一张白纸,一无所知,无法体会她目前的感情。
蓦地,她轻轻地颤声呼唤:“云哥哥,云哥……”呼唤声似乎来自遥远的天边,愈来愈近,充满了无尽的情意,无尽的思念,并掺入了一丝淡淡哀愁。
他如被雷击,眼前升起了凌乱的景象,有千万道电光在虚无的天宇中闪亮,震撼着他神经。他突然一蹦而起,双臂抓住姑娘的双肩,目中现出狂乱的火焰,脱口大叫:“黛……黛妹……”姑娘被抓得浑身发软,但她忍住了,却尖叫道:“云哥,我在这儿,云哥哥……”他的目光,被她的叫声所吸引,落在她赤裸的胴体上,落在她的眼睛里。
神魔洞的情景,象天宇中的一道灵光,突然照亮了他脑中的一处黑暗的角落;象在他布满阴霾的灵台上,投下了一线光影,这线光影,拉回了他已遗忘的一段记忆,神智倏清。他突然将她抱人怀中,激动地叫:“黛,是你么?”
“哥,是的,是你的黛。”她深情地呼唤。
“啊!我记起来了,我想起来……”
“哥,你记起什么?又想……”
“别扰乱我的思路,让我细想。我记得,我们掉下一个奇冷彻骨的水潭……”“那是寒水潭。”她喜悦地接口。
“后来有人用磷光石放下潭中,我破壁带你进入一个地道里,你冷得快僵了,我用真气替你驱寒。啊!多象目下的情景?”
“是的,那次我们……”
“后来,来了一头巨兽……”
“那是龙犀。”
“是的,龙犀,我用伏鳌剑飞掷,将龙犀击毙。你醒来了,我们……”他激动地俯首吻她,她软倒在他怀里。良久良久,他偎在她颊旁,续用奇异的嗓音往下说:“啊!我,我真不该欺负了你,我……”“哥,不是你的错。从那时起,我们是夫妻,两颗心合而为一。哥,你后悔么?”
“不,我害怕,心中一直有一个结缠住难解。后来,我记得我们有了两颗龙犀珠。在龙犀珠的头甲中,还收服了两头……”“神蝠,也叫吸血神蝠。”她接口。
“是了,我们叫它们为大蝠小蝠,它领我们出了神魔洞,我击败了白骨神魔,以后……以后……”“以后,我们到伏牛山庄,助芸姐报仇,歼伏牛五霸……”山海之王摇摇头,苦笑说:“我记不起以后的事了。我记得,我还用龙犀角做了一把轻灵的宝剑。”
“叫龙犀剑。哥,你说过的,那是我们的定情礼物。”她羞怩地轻说,偎紧了他。
“黛,剑呢?”他问。
“我在太白山庄被擒,剑已落在武当派之手了。哥,别怪我,我……”山海之王哼了一声,道:“武当派,好!他们将得到报应。黛,不必介意,我会取回我们定情之物,亲自替你佩上。”
姑娘黯然一叹,幽幽地道:“哥,谢谢你,可惜我活不到那一天了,我……”山海之王悚然一惊,回想到她的危机,急声道。“不,你不能死,我们的生命是相依的,我要用真元度命术救你。”她猛力挣扎,尖声叫道:“不:我宁愿早死,你已经将我记起,我死而无憾,我——”他紧抱住她,急声叫道:“不成,我不许你有任何怪念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