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更初,两人回房拾掇,各自换上夜行衣,黑巾蒙面;如黑背扎一把古色斑澜的长剑,逸云则赤手空拳。
如黑将门扣上,穿窗到逸云房中会合。逸云一看他的穿着,脱口叫道:“天!你这身宽大的青色短装,怎能称夜行衣?衣袂飘风怎能逃过高手们的神耳?”
“笑话!功力到家,怎会有衣袂飘风之声发出?”
“别忘了,昨晚你就没逃出我的双耳。”
“你是我第一个佩服的人,天下间要论轻功,少林的‘流水行云’,昆仑的‘追风御电’,崆蛔的‘浮光掠影’,哼!全是很得虚名,不在小弟眼下。”
“你的轻功可有名称?”
“没有,艺自家传,何必欺世盗名?”
“我的呢?你可看出端倪?”
“大概也是艺自家传,不过倒有点像敝……像崆峒的‘浮光掠影’,可是?”
“浮光掠影是‘闪’字诀,不能用来赶长途。难道说,天下间就没有你认为值得一提的轻功吗?”
“当然有,比如说传闻中的‘凌空虚渡’、‘凝气跟空’、‘步步生莲’等等,可惜我没有见过。据我所知,目下还有两门绝学,倒令我佩服。”
“那两种?”
“武林三杰中,闲云居士的‘缥缈闲云’,和四海狂客的‘流光遁影’,可惜我没见过。你的身法,确是有点像流光遁影。”
逸云心中十分佩服他的眼光够利,也暗自警惕,便说:“你忘了忘我山人的‘星飞电射’了?兄弟。”
如黑傲然一笑,状甚自得,笑道“我没说差呀!”
“该走了,咱们早些前往。”
如黑关心地问道:“大哥,你的兵刃呢?”
“用不着。走吧!”吹熄灯火,由瓦檐下闪出,向城西艾家如飞而去。
两人都不敢用家传轻功,只运气提神纵跃,速度亦快得掠人,像两只幽灵冉冉而逝。
艾家庄院奇大,后花园足有百十亩大小,里面花圃池阁皆出自名匠之手,亭台轩榭无不精美脱俗。
花园外敝以两丈围墙,外围六丈外是一道木栅,栅上设有看望架台,高有三丈。木栅与围墙之间,有四头巨獒往来巡逡,架台上不时现出提刀仗剑的劲装大汉。
各处厅房灯火辉煌,花园正中一座八角凉亭式的双层观景楼中,数十盏宫灯照耀得如同白昼。上层也是灯火辉煌,亭檐下四周共有三十二盏气死风灯。
楼宽约有二十丈见方,真够宏丽,八根雕龙携凤大柱粗可合抱。端的是雕梁画栋,备极奢华。
楼中并无隔厢之物,全以许多高矮不同的精巧屏风,作为楼中设备。所以空间可以任意调整的。
这时已是二更将尽,楼的上层八扇巨大的屏风,成轮形排开,每一扇之间,有一桌残筵,两端各以一扇精巧的矮屏风半掩住其中情景。
中问,是一群坐于锦墩上的彩衣美女,合抱一具丝竹金革等乐器,缓拨轻弹发出一阵清远而轻柔的乐曲。
显然,酒筵已散,人人尽欢,目前已是尾声了。
屏风之内,不时传出阵阵淫笑和阵阵欢语。
楼下,屏风尽撤,一排锦墩罗列,中坐三个面貌奇丑的老妇,两旁有三名绝色少女,正在窃窃私语。
说是丑老妇,确是丑得吓人。
中间那位一头白发如银,满脸鸡皮皱纹,一双鹰目灼灼生光,勾鼻扁嘴,一双老鸡爪留着长指甲,右手握着一根长仅三尺的鸠首杖。
两测两人用黑巾包住一头灰发,双目精光四射,一个脸色黝黑,从左眼角挂下一条刀疤,直抵左嘴角,看去脸型扭曲,大嘴呲出一口獠牙。
一个脸色青灰泛紫,脸上长满一颗颗指头大的瘰疬,把脸型变得凹凸不平,像个麻风患者似。
两人手中各持着一把乌光闪闪的团扇儿。
三位少女正相反,美得教人屏住了呼吸,只觉欲火骤升,难挨难忍。
真是美!年纪都在十七八花般年华,粉面桃腮,水汪汪的大眼儿,勾魂摄魄的眼波儿,爱煞人的小嘴儿;喝!更有那令人百脉贲张的惹火身材儿。
三女一色巧样装,高梳宫髻,云鬓堆绿,宝石钗环翠满头,翠环儿一晃一晃;在那高贵的风华中,却令人感到妖媚之气袭人,确是令人不能自持,急欲拜倒在她们的玉罗裙下,死亦心甘。
三少女中,最美的是左边少女,可是她也有美中不足之处;就是在她美眸流盼,媚目传荡之际,偶或突然射出一阵令人浑身发冷的慑人寒芒。可是这种凌厉眼神,出现之时少之又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