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巧,昨日启航先走一日的画肪,竟然也在这儿停泊,船上静悄悄地似无人迹。
逸云猛想起华家的恩人方逸君夫妇,他们的老家不是在夔州么?便向沈师父说道:“沈老爷子,此至夔州是否停泊一些时辰呢?”
沈师父对这小后生有说不出的轻蔑感,也心怀不快,他感到这小伙子处处在挑他的毛病,便没好气地说道:“也许有人停,那就是船老二,他得停下来焚香化纸,祭告江神。”
逸云没计较,淡谈一笑道:“据小可所知,明日如在夔州耽搁一天,夏日水位高,凌晨启程一日之间即可抵达宜吕。如果分三日而行,老爷子,恐怕……”“哥儿,老夫保镖三十年,三峡没走过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以上,要是普通红货,朝发白帝暮宿江陵,千里水程只消一艘轻舟便可胜任。可别忘了我们的红货与众不同,且有江.湖朋友觊觎,强敌环伺;而且万一水上有险,船翻货没,哥儿,不但五千两白银付诸流水,你知道镖局要赔出多少?十万两!哥儿。”
逸云啊了一声道:“啊!十万两,小可听老爷子说过不止十余遍了。所谓出奇制胜,出敌意表,假使放胆而航,一泻千里,江湖朋友要想劫镖,至少要洞庭左近才有机会了。老爷子,小可说得可对?”
老头子悻悻然说道:“老夫对你倒是失敬了,好计!哥儿,你这么一说,鸿安镖局嘛,哈哈哈!只有一条路;关门大吉。”
“老爷子,别生气,小可无知,只想起诗仙所说,胡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真是该挨骂,老爷子休怪。”
甘姑娘又瞪他一眼,小嘴儿又噘起老高。
老头子半挖苦地说道:“老朽不怪你,多走些地方,所谓多见多闻,你就知道江湖是怎么回事了,你太年轻啦!”
逸云微笑点头,表示受教,突又对甘龙说道:“大哥,对岸张飞庙可让人朝拜么?”
老头子瞪他一眼抢着说道:“你看江边可有船只停泊?近年来那儿已成了禁地。”
“为什么?老头子。”
“为什么?哼!那儿聚了一群来历不明的人,严禁外人进入,云阳的知州大人也不敢过江。”
“哦!又是来历不明的人。”
老头子一蹦而起,逸云这句话不啻掴了他一耳光,在自己走镖路线的岔眼人和事要没弄清,这镖头简直和饭桶一样,那是最丢脸的事;他恼羞成怒,怒叫道:“小伙子,你道老夫是饭桶?江湖忌讳极多,你一个毛孩子处处买弄聪明,不知风险,简直岂有此……”逸云站起长揖告罪,陪笑道:“小子多言,得罪了老爷于,念小子言出无心,恕罪恕罪,小子这儿陪礼。”
老头子一双眼瞪得像对牛眸子。
甘龙忙站起陪笑道:“沈师父,云弟无知,他不是武林人物,对江湖一窍不通,恕他这一次吧。”
“少东主,这小子语利如刀,太不将老夫瞧在……”“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小子这儿陪礼。”逸云仍不在乎地笑笑,又道:“小可不是江湖人,言词有失检点,经常在无意中误触忌讳,在此实为不便,小可告退。”说完,抱拳一礼,泰然入舱去了。
二更将过,云阳东面山间,流星似的掠出十余黑影,向码头上飞纵而来。对岸张飞庙也纵出十余条黑影,放下五条小舟,箭似向码头驶来。
酉面东壤河,也箭似驶出十余条竹筏,在入江口再一条一条悄然向下放,散布在码头上下两侧。
镖船守望的趟子手共有两人,首先看到由山间窜出的黑影,再发觉由张飞庙驶来的小舟,接着又看到了竹筏上都是穿水靠的人,全向码头集中,不由失惊,便发出一声呼哨,提醒舱中的守望人,两人掣下钢刀严阵以待。
舱中的守望刚伸出头,想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可疑形迹,五条黑影已扑上舱面。舱面的守望人钢刀一顺,大喝道,“江汉长流,三省鸿安;哪一路的朋友?”
“当”一声金铁交鸣,舱顶的守望一刀将由侧方扑上的一名黑农人,震得向邻船飞坠。
舱面的五名夜行人轻如鸿毛,一沾舱面即倏然止住去势,一字排开,中间那人冷森森地发话道:“用不着盘道,谁不知你们是鸿安?叫你们的少东主出来答话。”
舱门悄悄拉开,甘龙三兄妹和沈老爷子缓缓踱出舱面。甘龙呵呵一笑,抱拳一礼笑道:“在下甘龙,好朋友夤夜光临,未能亲迎,简慢之至,恕罪恕罪,请教尊兄贵姓大名,恕甘龙眼拙,还请海涵。”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