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云舒不敢想象秋野脸色苍白的模样。他知道秋野从小就被保护得极好,虚弱的时候一碰就碎。
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但仍小声安抚小队情绪。示意守在一旁的护士离开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失声道:你们还记得禁术么?
大队长!那位大人吩咐过,不能对其他组织的人
其他组织?管云舒蹙眉轻笑一声,合作这么多天了,还分你我?如果躺在那儿的是我,你们怎样想?
自己在那位大人面前,还是有了私心。
大队长这可是禁术对面惊呼一声,没想到大队长会口出此言,为难起来。
这是命令,追究起来我负责。
管云舒咬牙道,把心里的犹豫咽下去。压迫的语气令人不容抗拒。
对面听话地照做了。虽然等待的时间很短,但管云舒只觉得煎熬,像是足足过去了一个世纪。
窗外的风碰撞玻璃的声音犹为刺耳,白色病房里静得骇人,只有通讯符内传来的交杂声,分辨不出谁在说话。
他怎样?终于听见对面没了动静,他小心地开口问道。
大队长,还好排异反应不大,副队现在看起来好多了
天色暗下来,屋子里没有开灯,昏黑阴沉,滋生出了几分凉意。他看向窗外发暗的天空,那些云移动得比平时快得多,朝山头聚集起来。风雨似乎要来了。
辛苦你们了。
从大队长的声音里,对面竟听出几分哽咽。若不是想不到其他办法对面的几人叹了口气。
切断通讯后,管云舒在窗前站着,一动不动,静静等待那场对自己的审判。
第26章 怎么哭了
秋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某个房间的病床上。也许是麻药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他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他闷哼一声,吸引了医生的注意。
副队醒了。一个身穿白衣的人转头告诉他身后的小队。
副队!终于醒了!你现在好些了吗?小队成员涌上来,围在病床上。
没什么感觉。
秋野愣了一下,想抬头起身,被医生轻轻按了下去,似乎提醒他不要逞强。
没感觉是因为旁边一个年轻的队员用极小的声音道,立刻被医生低低喝住,但还是被秋野听见了。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扯出一丝微笑:医生,我是晕过去了么?
是的,副队,您的情况有些特殊。
秋野犹豫了一会儿,残忍道:是有什么后遗症么?
白衣男子没有回答,回应他的只有焦灼的沉默。
他又问道:那,大概多久能恢复?
医生道:您放心,积极配合治疗,会痊愈的。您的心态一定要好,我们会尽全力帮助您。
可是医生流露出不忍的眼神,刺痛了秋野的眼睛。他明白了些什么,整个世界仿佛塌了下来。
医生出门取药后,秋野抬头看了眼日历,冷不丁问道:告诉我,麻药是不是已经早就过了?
他们慌了,道:副队,你先别激动!虽然没了感觉,但您还活着
我?我
他头一次在众人面前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像是在逃避什么东西。
仿佛自己的灵魂已经离开了,留下的只是一副没有任何感觉的躯体。
小队的人告诉他,自己现在没有折磨人的痛感,冷暖感也退化了许多。
一些活着的证明消失了。
众人心疼,见惯了副队平日表面上高傲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醒啦?大家都在?一个少年沉着脸走进来,看样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示意众人出门,想单独和病人谈谈。
感觉怎么样?可能是突然了些,别害怕,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别担心。几日不见,少年的声音像是老了几分,眼神有些憔悴,但仍旧温和地安慰他。
灯过分亮了,他顺手关掉,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昏暗的灯光衬着少年的脸,柔和的暖光也晕开。
你怎么会秋野欲言又止。
我会陪你。
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管云舒柔黑的眸子里水光忽闪。秋野没有回应,漂亮的脸苍白得看不出一点生命力。秋野听见对面人叹了口气。
紧接着看见他指着他的掌心,随后扣住自己无力的手。像这样,这里是热的。哥哥,别让这里太冷,好吗?
秋野的眼角湿了,呼吸很乱,垂眼不去看他。
你都知道了?他问了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肩膀不受控制抖动起来。一只受伤的小兽暴露在管云舒的视野里。
怎么哭了。意识到管云舒正用拇指揉他的眉心,擦拭他泛着水光的眼角。秋野不太习惯,但没有躲开,一言不发。浅色的嘴唇微微向内闭合,没有血色。
一会儿,管云舒像是自言自语,偏开眼:医生告诉我的。
下一秒,秋野感到手心空了一下,看见对方站起身来,拿过杯子贴在他的嘴边。
先喝口水,困了就睡会儿吧。
看眼前人乖顺地喝完水,管云舒帮他盖好被子。他很快安睡过去。
秋野的皮肤很白,长而软的睫毛贴着下眼睑,侧身微微蜷起来,似乎是太累了。坐在床边,管云舒就这样静静看他。
医生进进出出,记录病人每小时的数据。凌晨过后,太阳很早就出来了,病房里亮起来,渐渐有了温度。
没有人知道在某个时候,少年悄悄将唇贴在病人的前额上,轻吻一下,在心中默念:
原谅我。
【作话】
禁术副作用:失去感觉(*)
小虐怡情吧也许(*)
第27章 落日时分
你睡一天了。秋野睁开眼睛,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
管云舒正扶着床看他,脸上的笑意深了些,彻底把秋野从刚才的梦境里拉出来。
一天?
窗外是黄昏,是正在落下的夕阳,还有零散的白鸽飞过。云上的光辉正在褪去。
好些了吗?医生说你的情况还不错。管云舒伸手整理秋野额前的碎发,自然得像做过很多次一样。
秋野意外地没有躲开,点点头。管云舒又扶住他的腰,帮助他坐起来。
自己开始慢吞吞穿起加厚的衣服。他知道,早春的天气应该总是有些凉的。
一只手朝自己靠近。管云舒正细心地帮他翻领子。他本来可以自己来的,可是没有力气劝说,干脆顺着管云舒的动作起来。
对面轻轻笑了一声,小声说句什么,看起来心情很好,动作又放慢了些。秋野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只是整理领子,根本不需要这么久。
管云舒?好了吗?他问道。
不急。管云舒嘴角上扬,摇摇头,却又俯下身凑近一点。
他在帮自己扣扣子。秋野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可是对方的动作还是那么慢,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当管云舒帮他把最后一颗扣子扣好的时候,秋野已经耐心地等了很久,盯着对方柔顺的黑发发呆。短发真的很适合他,还不像自己的长发那样难收拾,秋野胡乱地想。
白天的时候,医生给你挂了瓶营养液。你的胃在这次手术后比较虚弱,暂时不能吃东西。
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这是什么病?秋野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