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的这个故事,估计没多少人会当真。这件事本来是要当作某新兴产品营销事件炒作一波的,可最终为了规避风险,也由于我的个人原因,·这·件·事到现在只能当成故事听。
讲故事之前,我要提两个时间节点,一个是2012年的6月6日,很多天文Ai好者对这个日子十分熟悉,因为那是本世纪最后一次“金星凌日”,在天文史上堪称世纪绝唱。另一个是2023年12月1日,受地磁暴影响,黑龙江和内蒙古在这天可以看到极光,罕见的是,北京也能看到。
前提讲完了,但我并不自信能讲好这个故事,因为它过于杂乱和不可思议。我亦不是故事的亲历者,真正完整经历这件事的一共四人,其中两位已经不在人世,一位移民海外杳无音信,另一位不知是否受这件事影响,至今仍住在JiNg神病院里。
世界上确实发生过这件事,我认为我有责任把它记录下来,至于其真实X——其实事到如今,我反倒是弄不清究竟什么才是“真实”了。
……算了,反正也是讲故事,也就不用故弄玄虚,接下来文章将从我参与这件事情的节点开始讲起,按时间顺序说。
2023年,也就是去年,我本科毕业,在一家创业公司混日子。
如今的本科生不值什么钱,但对文科生来说,硕士同样不值什么钱。更何况我对学术半点热情都无,家里也不需要我念出个成绩光耀门楣——经济下行,有个稳定工作就是好的——我爸如是说。我妈嫌我x无大志,但终究也劝自己“孩子安稳就行”。
我之所以乐意待在这家公司,是因为气氛不错,活儿也不多。创始人,也就是老板,同样是个文科生,而且是喝过洋墨水的博士文科生,这就导致公司的理念特别理想化——他想在这个年代创立一个全新的、可以取代当年的天涯的网络社区。
这话一出,你就该知道有多离谱了。
可事万怕人折腾,老板也真是野心B0B0,愣是联络到了不少当年在天涯版块混得风生水起的网络大神,加上火热的营销攻势,一时间,这款新生的论坛APP居然小火了一把。
但还是缺爆点。老板开会时敲得大屏幕邦邦响,挥斥方遒道:“知道什么叫爆点吗?天涯神贴合集,豆瓣十大诡异帖子,知乎出圈的nVe心故事——咱们产品,缺一个真正能够出圈的契机,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寻找这个契机,然后引爆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没两天,我m0鱼的时候看到了这么篇贴子:
河北术城,术城三中455班赵子卓有人认识吗?目前已走失十一年,如果有人认识请私信我,重金求认识!!!
发贴用户注册没多久——当然我们产品上线也没多久——头像昵称都是默认的。
贴子内容有点怪,已经走丢十一年的人,能在一个新兴论坛找到线索的可能X可谓是微乎其微。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我十分理解那些坚持不懈寻找走失孩子的家长,不管过多少年,哪怕是蛛丝马迹都会让这些痛心的父母重拾希望。
贴子是在地域分区发的,还带了发贴位置,正是河北术城。我们产品本身北方用户偏多,加上邀请制、地区JiNg准投放,因此热度虽然不算特别高,没过多久还真有人跟贴回复了。
事情就是从这几条回复开始不对劲的。
1楼IP河北,他艾特了一位好友,评论道:你学校的?
两三分钟后,那位好友回复道:那特么十好几年前了,你得问我爸去。
2楼IP北京,回复道:我就是三中毕业的,455当时是火箭班,一共十来个人我都认识,没有叫赵子卓的。
有人回复一个惊讶的表情。
贴主回复道:不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贴子很快被淹没在新贴中,一时间没有更多回复了。
直到两三个小时之后,贴主才自己再次评论一个3楼:求求了,一定要有人记得。
过了十来分钟,4楼IP美国,评论道:我就是术三455的,班级一共12人,我们到现在也每年都聚,除了去年因为疫情耽搁了。班上确实没有赵子卓这个人,贴主是不是记错了?
有人回复:是不是这人中途转学了?
4楼楼主回复:没有,从高一到毕业一直是12人。
5楼IP吉林,调侃道:是不是赵子卓这兄弟跟nV朋友吹牛b,被较上真了?
有人回复一个吃瓜表情。
6楼IP北京,配图术城三中的学生卡,班级是455班,回复道:4L是我高中同班同学,我作证班里确实没这个人,姐妹要是真被骗了,还是尽早分吧!
有人回复道:劝分不劝和,优良传统笑哭
到此为止,贴子再次沉寂下去,我也没太放在心上。
谁知道,当天晚上我又分别在小红书、微博、抖音分别刷到同样的贴子或视频,同样的默认头像昵称,同样的定位,同样的寻人内容,看来都是同一个人发的。当然,在大数据时代,这并不稀奇,有时候你嘴上说个什么都能被捕捉记录,然后被数据JiNg准推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贴子热度也都不太高,奇怪的是,零星的几个知情回复,都表示术城三中455班没有赵子卓,但贴主总会回复一句:不可能。
有个回复甚至把当时的毕业照贴了出来,似乎也是被贴主的犟脾气Ga0得无可奈何,评论道:来来来,这是毕业合照,你看看我们十二个人谁像你的赵子卓?
也有人怀疑贴主是不是JiNg神有点问题,就像很多在网上胡言乱语的人一样。
坦白说,我也这么觉得。因为仔细一想,贴子内容本身就有些奇怪——一般情况下,寻人启事不都是写“提供线索者答谢重金”之类的吗?可这些贴子写的是:如果有人记得,重金求认识。
贴主甚至没承望有人能提供线索,就只是希望【有人记得】。
这就有点奇怪了。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最开始那条贴子下面多了一条评论。
7楼IP河北,评论道:别找了。
贴主很快回复道:你明明记得!!!
更有意思了,7楼看起来跟贴主认识。
我点开7楼用户的头像,可惜主页什么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时候我对这件事还没太上心,直到几天后刷到贴主发的新贴,居然是这件事的后续。
现在原贴已经删除,前司产品也已经停止运营,好在当时保存了原文,就是下面的这篇贴子。
多话社区用户8966112
2023-6-615:23:41
我曾经有个哥哥,你们都不记得他了,但我还记得。
2012年6月6日,我哥就是在这天失踪的。那天我哥和我、还有他的两个朋友胖波、文皓在釜水钓鱼,术城人都知道那里水不深,这么多年只淹Si过一个腿cH0U筋的。我们那天中午就在那里钓鱼。
后来大约一点钟,我想吃雪糕,我哥就带我去买,胖波和文皓继续待在河边。
最近的一个超市算上来回,总共也不过十五分钟,我还记得当时买了巧乐兹和蒂兰圣雪,还有很多旺旺碎冰冰。
我们钓鱼的那条支流是西北-东南走向,超市所在的商业街是东西走向,整T在釜水北边,所以我跟我哥买完东西后,是面朝南方,正对着太yAn走的。正常来说,从超市出来,抄近路翻过栏杆,顺着河堤走几步就到了,可那天觉得路格外远,我以为是太晒了,跟我哥抱怨还不如回家看动画片。我哥嘴里叼着一支冰bAng,把被冰bAng冰得很凉的手抓在我脖子后,开玩笑说反正他不送我回去,要是我自己回去,路上肯定碰上人贩子。
我们打闹拉扯的过程中,方向无意间变成了面向北——因为一抬头就发现我们正对着刚才买东西那条街。接下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尽管我们此刻面向北,太yAn还是在我们面前。当时我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是下午一点十五分左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些奇怪,一抬头却发现我哥不见了。
正心慌时,他从身后拍了拍我,脸上是那种恶作剧得逞的笑。但我笑不出来,因为我意识到,尽管刚刚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身,太yAn依然在我面前。
而且周围行人车流如旧,没有任何人发现不妥。
我对我哥说了这件怪事,指着太yAn给他看,他眯起眼睛,说今天是金星凌日,也许是正常现象。尽管这么说着,他还是掏出手机来录了视频,一边录,我们一边继续朝河边南走。
又继续走了大约五分钟,我们已经能够清晰看到胖波和文皓的背影,但总感觉这五分钟的路怎么也走不完。
当时他一定也感觉到了异常,所以他拉住我,说,小越,先别走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因为现在又变成了太yAn总在我们身后,无论怎么走都是。并且,明明街上就是喧闹的行人摊贩,河边就是闹嚷的学生——为了给高考生腾考场,这天我们都放假了——却忽然一下觉得四周空旷无b,仿佛有层结界把我们和其他人隔离开来,我们甚至能听到彼此惊恐的心跳声。
他一只手紧紧搂住我肩膀,朝河边喊:胖波,文皓,过来接一下!
就那么一段距离,他们肯定能听见,但他们就是像没有任何反应。尽管后来我很多次质问他们,他们都明确表示,自己当时什么都没听到。
我感觉我哥的手越来越凉,心跳越来越快,同时感觉身后越来越灼热,就好像是……太yAn就在我们身后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胆战心惊地回过头,眼睛一时被亮光刺激得睁不开,胳膊被人狠狠一拽,随后一推,我趔趄着稳住身子,发现自己就站在胖波和文皓身后,此刻太yAn恢复正常了,挂在头顶偏南的位置。
那两个人听到动静回头,问我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我哥真的不见了。
那时候我慌极了,手里拎着那本该我哥拎着的装得满是雪糕的购物袋,一时不知道脸上爬的是泪水还是汗水。
我说,你们帮忙找一下我哥,他们问,那他去哪儿了,你得告诉我们啊。
可我并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文皓说,别着急,我给他打电话。他掏出手机摁几下,“嗯?”一声,说我哥莫名其妙不在他的联系人里了。他问我记不记得我哥的手机号。
我点点头,报出那串熟悉的号码,文皓拨过去等待了几秒,皱眉道说,错了,是空号。
我又报了一遍,他又打了一遍,还是空号。
我抢过手机自己又打了一遍,依然是空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此同时,胖波骂了一声:C,我qq列表也没子卓了?什么情况?他把我们拉黑了?
他跟文皓面面相觑,我忍住喉咙里想吐的感觉,说:刚刚…太yAn一直在我们前面,怎么走都是……然后忽然就很热,我哥他就…不见了……
文皓X格稳重,见我说得颠三倒四,提议不如到我们刚刚买东西的超市里,问老板看一下监控。
便民超市老板也是街坊,我们叫他吴大伯。
一进门,胖波就嚷嚷吴大伯给我们看下摄像头,大伯问看监控g什么,胖波一指我:她哥走丢了,急哭了都,看看放心了。
吴大伯一边调监控,一边问道,小越哪里认了个哥。
胖波以为吴大伯跟他开玩笑,呼哧呼哧笑着说还有哪个,是她亲哥啊,赵子卓。
吴大伯说你好小子就涮你大伯玩儿,这小姑娘哪来的哥。
胖波也急了,因为他觉得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直着嗓子吼起来,我涮谁啊我涮,她哥刚才不还跟她在你这儿买冰棍儿!
吴大伯说,这孩子睁眼说瞎话,这小姑娘明明一个人来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吴大伯这句话说出来的同时,我看到屏幕上的监控,时间显示的是下午13:11,我一个人走进超市,从冰柜里挑出几支冰棍儿放进购物袋,然后结账、走出去……而原本做这些事情的应该是我哥才对。
那天文皓和胖波把我送回家,之后才真正是噩梦的开始。
因为本来应该在我哥身上的钥匙莫名其妙出现在我K兜里,开门之后家里空无一人。我怕极了,立刻给妈妈打电话,说我哥不见了。我妈问,你什么哥?你中暑啦?我说,别闹了妈,我哥真不见了,要不要报警啊!我妈说,别发神经啊,把那冰箱里牛r0U拿出来解冻,晚上回去给你弄牛r0U馅饼。
我不知所措地放下电话,发现家里的布局也有些微妙变化,准确来说是我哥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但一切又显得那么理所应当。b如他原本放各种奖杯的地方变成我爸放茶具的地方,b如原本一家四口的合照变成了一家三口……我的心突突地跳,几乎是冲过去拉开我哥房间的门,他房间变成了书房,而原本的书房变成了杂物间。
没人知道我有多绝望,除了文皓和胖波。
那之后我们都去看了心理医生,但是你会相信三个人同时拥有一个不存在的人的记忆吗?
贴子至此戛然而止,仿佛因为伤心无法继续写下去。
当时我看完这篇贴子的时候,下面已经追了十来条评论,大部分都觉得是贴主在编故事。
尤其有人指出当初知乎的潘博文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不还是写手贴。这贴子跟潘博文事件太雷同了,而且那篇还带点后室的感觉,这个可倒好,大太yAn底下就消失了,抄都抄不明白。
当然,也有坚持认为平行空间确实存在的,甚至认为潘博文事件根本不是什么写手贴,而是作者迫于压力不得不承认是编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论如何,这篇贴子热度在新发布的贴子里明显拔高,我在众多评论里发现这么一条:
我想起来了,当时也有人来班上找过这人,你就是当时的nV生?
仔细一看,评论IP是美国,用户名有些熟悉,居然就是第一篇贴子里自称是455班的人。
这条评论立即有了一条回复,我想点开看看,可点开之后却显示评论本身不存在——原来是评论者自己把原评删掉了。
这件事彻底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想知道这究竟是写手杜撰还是确有其事。如果真是写手杜撰,那455班这人的回复又怎么算?难道一切都是贴主自导自演?
当天我跟组长汇报G0u通了这件事,我说咱们或许可以像之前的杂志一样弄个求真专栏,万一真能寻亲成功,或者查出来贴主JiNg神有问题,咱们再借那劲儿炒作一波,也显得有人文关怀不是。
第二天我收到了回复:可以折腾。
我很兴奋,立即后台给贴主发了私信,提出想跟她聊聊贴子里的事,看是否能帮上什么忙。官方工作人员身份总算有些说服力,贴主很快回复了,言语之间礼貌冷静,丝毫不像贴子回复里那样失魂落魄、声嘶力竭的样子。
我本来做好了线上保守G0u通的打算,可没想到贴主态度并不刁难,于是最终我们拍板在咖啡馆见面,当面聊聊这件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2023年6月15日,我在公司附近的一家星巴克见到了贴主本人。
赵子越是河北术城人,今年26岁,目前无业,自称曾经有个哥哥。
她b我想象中正常得多,长相清秀,头发扎成低马尾,背个帆布包,朴素得像个学生。只是神情疲惫,本该神采飞扬的柳叶眼生了锈似的,十分憔悴。
她在桌上把文件袋推给我,里头是北大六院、安定医院、湘雅二院、上海JiNg神卫生中心等各JiNg神医院的检查报告和诊断证明,此外还有几份非中文的检查结果。可惜我包括英语在内的外语都不好,没看明白那些诊断里究竟写了些什么。
不过,就国内这几家医院的检查结果来看,她只是患有轻微的焦虑症,大概是提过“她哥哥”的缘故,其中一家医院给出了疑似JiNg神分裂的诊断。
“给您看这些东西,是为证明我的这儿没问题。”赵子越盯着我,指指自己脑袋:“至少那些机器检查不出什么来,这也是我坚持到现在的理由。”
我不是专业记者,面对开门见山的、捏不准是不是嘲讽的“证据”,一时有点打磕,连带前一晚上在手机备忘录里兴冲冲打下的问题也发了怯。
“啊…呃…….倒也不是怀疑您JiNg神有问题……”带着心事被戳破的窘迫,我磕磕巴巴地说:“我们也是想帮您寻求真相,毕竟……毕竟……”
看我“毕竟”不出个所以然,赵子越叹口气,说:“不管是因为什么,你们没把我当成记忆错乱的神经病,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我涨红了脸,假装咳嗽一声,又喝了口咖啡,才开始问备忘录上的第一个问题。
“您说您哥哥已经失踪了十一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
“那您之前找过他么?”
“怎么没找过?我去过他的班级,去找他所有可能认识的朋友,甚至不顾父母反对报过警。结果是警察亲口告诉我,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因为这个,我还JiNg神病院待过几个月。”
“恕我冒昧,那您为什么最近突然大张旗鼓地在网上寻求帮助呢?”
“因为我没有亲人了。”她顿了顿:“我家不算富裕,我爸在我大二那年脑溢血去世了,自那之后我妈心脏就一直不好,办了早退,拿着微薄的退休金过活。人总要面对现实,那种情况,我没法儿去追求一个虚无缥缈的、别人都不承认的影子,只好一边兼职一边上学,周末回家照顾妈妈。大学毕业之后找到正式工作,本以为日子自此会好过了,可上个月,她下楼时踩空了,加上心脏病突发,没能抢救过来。”她从x腔里慢慢x1一口气,再次慢慢吐出来:“现在无牵无挂了,所以我要继续找。”
未料到还有这样的背景故事,我在心底唾骂一声想炒作这件事的自己,连忙说了声节哀。
没成想对面的人语气陡然激烈,她几乎嚷嚷起来:“我从术城赶到北京,不是为了听你说‘节哀’!你们乐意把这个当节目也好,想靠这个引流也好,我没意见,但别净扯些没用的东西!”
我没想到这nV人忽然发疯,引得店里其他人纷纷看过来。我感觉自己耳朵都臊红了,但仍佯装做镇定,说:“好的,好的,那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您发出贴子之后,有当年同校的人联系过您吗?”
她稳了稳情绪,说:“有。有一个给我发私信,问我是不是当初去班上找过我哥,我说是的,他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还在坚持,可能他觉得我这种人应该在JiNg神病院呆一辈子吧。”顿了顿,继续道:“实际上,那件事发生之后,一开学我就去455班找过,可是——你应该猜到了——那个班级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他们班上原先13个人,月考或平时小测的成绩单都贴在教室墙外,我每次等他下课时,觉得无聊就会看着玩儿,他总是吊车尾的名次,因为总是吊儿郎当的态度……”她捂住眼睛,似乎在竭力抑制泪水,过了几十秒才松开手,眼睛变得红红的:“可那个时候再看成绩单,名次变成了12个,不管怎么翻,都没有我哥的名字。”
我不敢再说节哀,按照备忘录问下一个问题:“发生这件事之前,您发生过意外吗?b如车祸什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她打断我的话:“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这些检查报告还不能说明我没问题吗?”她再次拍拍桌面上那叠厚厚的检查报告:“如果怀疑是伪造,你们可以和我一起去重新检查。”
“不是,不是……”我g笑,立即下一个话题:“您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其他人有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我只有一个亲生哥哥,除此之外有一个不太走动的堂弟、舅舅和阿姨那边分别有一个表哥和一个表妹。他们跟其他人一样,完全没有关于我哥的记忆。”
“那在您的记忆中,你们小时候一起玩过?”
“跟堂弟玩得少,他初中之后就没上学了,整天在街上混,我哥有点看不起他,也让我少跟堂弟接触。表哥表姐那边,逢年过节会在一起玩,我哥跟表哥总会Ga0些恶作剧,为此没少挨舅舅的打。”
说到这里她沉默了,我问道:“那表哥还有他们在一起玩的记忆吗?”
“事件本身的记忆还有,只不过……都变成了和他的朋友们一起。”
她又x1了x1鼻子,模样实在可怜——这导致我又说了一句看起来很废话的废话——“您跟哥哥关系一定非常好。”
这句话倒是没再次激起她的情绪,反而令她怔了怔,随后冷静下来:“不是,其实没那么好。我们经常吵架,最严重的一次,他打了我一巴掌。”
“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脾气挺爆的。我初三的时候,他高二,那段时间我认识了一个小混混,觉得什么都是新鲜的,跟他们在游戏厅网吧里厮混,连续逃了几天学。后来班主任电话还没打到家里,不知怎么的,我哥就知道了,从网吧把我揪回家,cH0U了一巴掌,说这是唯一一次,以后我如果不上进,他绝不再管我。”
“还有这种事……”
“是的。”
“那您还记得他有什么兴趣Ai好吗?”
“Ai看科学杂志,捣鼓无线电,那些很无聊的黑白战争电影,经常一宿一宿地看。还琢磨高考完之后买只鹦鹉。”
之后我们一直聊到夜幕降临,足足五个多小时。
通过叙述,我在心里g勒出这么一个人物:
一个17岁的男孩,脾气暴躁,X格调皮,曾有自驾从术城到l敦的心愿。Ai好科学杂志和战争题材的作品,成绩不错,但平日懒散,十分喜欢小动物,Ai吃松鼠鳜鱼和芝士玉米。
就这么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孩形象,在赵子越心里,他们曾经同一屋檐下生活十五年,直到他消失。
那天道别之前,我们约好在周末一起回术城,因为我想亲自看看所谓赵子卓真正存在过的地方,也好为之后的事情准备素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天晚上,我正整理录音笔里的素材,直到凌晨两点左右准备休息时,赵子越忽然打来电话,语气十分激动:“快看微信,快看微信!看看我发过去的——快看,不然没准儿又消失了——”
我疑惑地打开微信,看到赵子越发过来了一张照片——是张室内自拍照,背景看起来是在教室里,nV孩模样俏皮而活泼,留着齐刘海儿,面对镜头b着剪刀手。而她身后,一个男孩似乎无意入镜,身影有些模糊,只照到大半张脸和半个身子。男孩留着那种b板寸长一些的,男高中生惯有的发型,乍看上去模样很英气,眼睛笑得弯起来,看上去有十分的蓬B0朝气。
可明明是这么一张青春b人的照片,没来由地令人感到不舒服。
仔细一看,大约是因为镜头边缘畸变,男孩那半张脸在照片边缘显得有些扭曲,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那活泼的笑容也令人觉得有些诡异了。
“您看到后面那男生了吗?那就是我哥,那就是赵子卓!”赵子越哽咽道:“我之前用的这个手机,翻过很多遍,原来关于他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了,现在又出现这么一张。”
“你…你确定吗?你们确实拍过这个照片?”
“确定,这是初一运动会之前,我们在室内做准备。”
我听到那头簌簌衣物摩擦的声音,还有不断的脚步声:“这么晚了,您去哪儿?”
“我去找个自助打印机,把这张打出来……”她边哭边说:“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消失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2023年6月16日,也就是与赵子越约定回术城的前一天,我联系了自称455班毕业的那位用户。
这位用户昵称是litgray,真实姓名叫李辉,河北术城人,当年以竞赛生身份进入清华,硕士申请斯坦福,之后决定留下继续攻读博士,目前已经结婚,并且有了一个nV儿。
“当年确实有这么一件事。”网络不太好,李辉的声音在通话里有点模糊:“我记得还算清楚,因为当时这nV孩来班上找人时,在班级门口随手拦下的人就是我。当时她哭得很厉害——直到现在我也没再见过哭得那么伤心的nV孩儿。她一直说赵子卓一定在这个班里,SiSi抓着我不放手,年级主任赶到之后以为我就是那个赵子卓,所以把我们都带到年级办公室去了。等那nV孩稍微冷静下来才Ga0清楚,她……”李辉语气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她找的那个人,班里,甚至学校里,根本就没有。”
“当时她提到过赵子卓是她哥哥吗?”
“提到过。随后她班主任也赶到了,并且慌忙给她家长打电话,可能以为是学习压力太大,JiNg神上出了问题吧。”
“除她之外,其他人有找过吗?”
李辉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在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人对十几年前的记忆如数家珍。
过了十来秒,他才飞速说道:“哦,应该是有的,当时回教室的路上,我看到有老师拉着两个情绪很激动的男生,也是嚷着赵子卓之类的话,还有在旁边围观的学生,挺乱的。也就两节课之后吧,就有人开始传,说学校里有人疯了,能看到之前跳楼学生的鬼魂,还一直在找替Si鬼什么的,大概说的就是这件事儿。”
“…那么……”我没抱太大希望地问道:“您觉得这件事发生之前和发生之后,您对…呃…班里同学的印象有变化吗?”
李辉笑起来:“我研究的方向不是理论物理,从这方面来说,我还算是个唯物主义者。您这个问题的前提是,那nV孩说的赵子卓是真实存在的,对么?”
在这种理论知识b自己高很多层级的学者面前,尴尬都能转化为一种求知yu:“对,我想知道您对这件事儿是怎么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辉再次沉默几秒,才开口道:“概率上讲,真相更可能是这nV孩JiNg神出了问题,我也更认同这个观点。然而,人类对世界的了解,几乎还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学术研究中,如果在认知范围内求索到新发现,那无疑是令人兴奋的;可人们必定会遇到认知之外的东西,这时候多数学者却不一定会因为有新文章可写而兴奋,因为认知之外往往意味着不可复现、不可证伪、甚至他者不可见。换句话说,能被别人承认的新东西,才能叫做真正的新。几天前,我意识到这就是当年那个nV孩时,实在有些震惊,时间跨度太长了,十一年。代入自己,倘若一个被发现的新理论就在眼前,甚至经过层层推导完美无缺,做了十几年努力之后,却发现其他人根本无法认知,甚至其他人根本就不记得为之付出的努力,那种绝望,我想是多数人都无法承受的。”
“所以您不完全否定赵子卓存在的可能X对吗?”
“我对一切未知保持尊重,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未知’终究还是极小概率。”李辉说:“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赵子卓这个人。”
2023年6月17日,我和赵子越踏上了前往术城的高铁。
下午两点半,我们到达术城。
术城是石家庄旁边的地级市,受交通辐S勉强形成如今的规模,几乎没什么特sE,年轻人大多考出去不再返乡,近几年老龄化尤其严重。
赵子越家就在这座城市的东北角,小区建筑还是那种没有电梯的赫鲁晓夫楼。
楼下Y凉里有几位老太太坐着马扎聊天,远远看到我们——准确说是看到赵子越——眼神像战场上的机关枪齐刷刷盯过来,走近了便热情打招呼:“小越回来啦?带朋友来啦?”
赵子越点一点头,连假笑都没有,径自走进破旧的单元门;我跟在后面反倒有些尴尬,因为那些八卦的眼神又统统聚焦到我身上。我连忙避开眼神,挤个笑容跟上她的步子,还没走出两步,便听到老太太们的窃窃私语声,毫无疑问是在讨论赵子越——或许赵子越在他们眼中早已是不折不扣的JiNg神病人了。
这十一年里,赵子越一直在承受这样的目光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是一套当地常规的四室两厅的房子,90年代流行的装修风格,采光不错,yAn台处挤着郁郁葱葱的绿植,仔细看会发现花叶已经开始打蔫儿了。
yAn台玻璃上还趴着年节时的窗花,这时候已经有点儿褪sE,初夏时节,并不显得十分应景。
卧室门上挂着福字装饰。
窗台下实木置物架上横着很大的鱼缸,旁边凌乱堆放增气泵等杂物,茶几上堆着吃剩的外卖盒和可乐罐。
赵子越瞥了一眼,看起来再懒得收拾,只说:“出门时忘扔了,不好意思。”
她推开书房的门,侧出身子让我进去看:“这间屋子……自我哥失踪之后就变成书房了。”随后不再说话,同我一起静静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书房大部分空间被归置得很齐整,看得出住户是有条理的人。
只是书桌凌乱得有些突兀,不仅堆满摊开的书籍、乱糟糟的草稿纸,连电脑屏幕也是歪的,还有吃剩一半的苏打饼g、只剩个底的咖啡。屋里充斥浓郁咖啡味,低头一看,原来咖啡渣和许多滤纸大咧咧散在垃圾桶里。
书籍大部分是物理相关,书名大多晦涩难懂,稿纸上字迹凌乱,内容五花八门,我想仔细看清,她却抓起稿纸扔进垃圾桶。
“抱歉。”赵子越说:“书房也没收拾。”
我耸耸肩以缓解尴尬:“您大学是物理专业?”
“不是。普通人学物理没饭吃。如果你是问这些书……”她随手翻了几页,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麻木:“JiNg神鸦片。只要没翻到下一页,我就能心存侥幸,安慰自己这一切都能用物理来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示意我看向书架旁成摞的纸箱,最上边一个敞着,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科幻世界》:“这些也是。小时候,他房间里全是这种书。”
毫无疑问,赵子越所提到的“小时候”,必然指的是她哥哥存在的那个“小时候”。
书桌边上压着赵子越打印出来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赵子卓——如果这真是赵子越所描述的赵子卓的话——仍然充满活力地、静静地朝我们露出笑容,那笑容十分清晰——而这种清晰正是赵子越梦寐以求的。
惭愧的是,我不是神探,更没啥特异功能,单从现在这间屋子来看,着实看不出什么来。
赵子越似乎也没对我抱多大希望,一一为我指出这房间之前如何布置:哪里是床、哪里是衣柜、墙上贴了那些海报、书桌里藏了哪些游戏机、床底下塞着哪些老掉牙的碟片和磁带、另一个书桌上摆满无线电接收设备……像位极负责任的导游。
我诧异于她对十几年之前的事物记得这么清楚,同时隐隐有些心酸。
“要去河边看看么?”她忽然止住话头,转而问道:“不过河边也跟之前不一样了。”
“也是在哥哥失踪之后不一样的吗?”
“不是。行政规划变动加沿街商铺拆迁,现在都改成居民楼了。”她说:“不远,我们开车过去。”
约二十分钟,我们到了釜水边上。
据赵子越介绍,现在的釜水水位b前些年更深一些,水质也好了很多,并且不让钓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段河横穿釜水公园,身上横纵架着几座装饰用的石桥,河里摊着小片荷叶,河边栽着一溜儿垂柳,风吹过时,很有几分意境。
“当时我们走到这儿。”赵子越在通往河边的台阶处立住,抬头盯着太yAn:“太yAn就在我们面前。”实际上那时已近下午四点,太yAn已经往西斜去,我们的影子也开始倾斜拉长。
“后来我们转过身,”赵子越转了个身,这时她背对太yAn:“可太yAn还在我们面前。”
“之后,不论朝哪个方向,太yAn都背对着我们。”她盯着我,继续说道:“之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赵子卓这个人了。”
兴许是因为她的神情有些令人发怵,我一时竟觉得环境有些可怖——即使天还亮着,太yAn就在天上挂着。可是,想想看,如果身为光源的太yAn都不再可靠了——我是说,在赵子越的讲述里,太yAn已经变成和黑暗一样莫测可怖的存在——那将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希望这个故事不存在一丝一毫的可能X。
就在J皮疙瘩在我身上炸开时,赵子越轻轻说:“其实你也不信,是吧?”
我有些尴尬,边举起相机装模作样地拍照:“…倒也不是完全……”想起李辉的话,于是现学现卖起来:“我对一切未知保持尊重。”
赵子越笑了一声,轻轻偏过脸去,夕yAn在她脸上呈现极柔和的光泽。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她笑起来非常好看,睫毛柔和耷在眼睑,同嘴角一齐泛出令人怦然心动的弧度。
可惜只有这一瞬。大部分时间,她仍是那个面容严肃、眉头紧锁、神经兮兮的nV人。
“这个故事,你们打算怎么运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呃…”坦白说,到此为止我对她已经有了许多同情,至少“我们打算利用你的故事甚至你的JiNg神疾病来炒作一波”这种P话难以当她面说出来。
她见我吞吐犹豫,一时没再说什么。
直到有群孩子嬉笑着跑过去,她才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肯听我说这么多,且亲自跑来看,已是十分难得。这么多年,没人拿我说的话当过回事儿。感谢你,这件事如果对你还有价值,就拿去用吧。”短暂顿了顿,不待我回应,就指了指我身后:“地图导航到术城北站,有高铁直达北京。我就不送了。”说完她再次笑笑,说:“再见了。”
所以这场闹剧就此收尾了吗?
她只是简单带我看了一圈“赵子卓”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就这么结束了吗?
她之后又想要做什么?
难道她以为我察觉不到她的绝望吗?
我抓住她准备拉开车门的手,她看向我,我知道自己逾矩,涨红了脸说:“我,我觉得还不够,这么点儿素材写不成文章的。”
“还需要什么?”
“呃,有没有考虑过……玄学?”
赵子越愣了愣,随即再次笑起来——这很可怕,朋友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向来严肃的人,忽然变得Ai笑,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疯了,要么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俗称“想开了”。
曾经有一位好友就是这样,带着甜蜜的笑容,带着忽然温柔的X格从九楼一跃而下,眼睛里同样漾出无所不包的微笑,和赵子越现在的微笑一模一样。因此我清楚地知道,这微笑绝不是放下一切的释然,而是无力挣扎的绝望。
试图复盘一下赵子越的心路历程吧:没有人承认她前十五年的记忆,她本人甚至因此被关进过JiNg神病院,面对现实压力不得不压抑感情,而等到无牵无挂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倾听她的故事,对方居然还是个毫无帮助的蠢货,甚至想要利用这件事情来炒作!
“所以我要继续调查。”我说:“不把这件事Ga0清楚,这个破班儿,大不了不上了!”
赵子越静静地看着我,我攥着她手腕的手出了汗,而且有些发抖。
良久,她轻轻挣开,从包里m0出一盒烟,问:“来一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