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另一侧开门下车,绕过车屁股跑过来,慌忙把我接住。
我抓着他手臂勉强站稳,摇摇头说:“没事。”
“你怎么醉成这样?”
我?我也不知道……在裴以宁家还好好的,一定是因为车上太热了。
我推了推江荆,嘟囔说:“我到家了,你回去吧。”
江荆说:“我送你上去。”
“不、不用……”
“听话。”
他半拖半抱地架着我,像架着一个半身不遂的瘸子。我们两个就这样艰难地往前移动,江荆发现我左右腿打结,干脆弯下腰把我横抱起来。
不得不说,他抱着我,我们两个走得快多了。
到电梯口,江荆把我放下来,我半醉不醒地靠在他身上,他没好气问:“要是今天别人送你回来,你也这么靠着别人么?”
我摇头:“我自己会走。”
“你走给我看看。”
“走就走……”
我嘟囔着站直身子,朝电梯的反方向走,刚走出两步,江荆拉住我手臂,一把把我拽回来。
我摔进他怀里,他身子僵了僵,说:“电梯来了。”
进到电梯里,江荆问:“你带钥匙了吗?”
我摸摸口袋,语速很慢地回答:“带、带了。”
“嗯。回去把门锁好。”
“没关系……我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叮,电梯到了。
我比刚才清醒了一些,勉强可以自己走。江荆要扶我,我躲开他的手,说:“你回去吧。我到家了。”
江荆依然跟上来,似乎是不放心。
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不放心的,凌晨四点,我家门口,唯一可能对我有危险的只有他本人。
我打开门,江荆站在门外。
我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江荆微微皱眉,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问我:“你到底有多不想见我?”
我不太能理解他这句话。我醉成这个样子,他现在问我什么我都听不懂。
他问:“你讨厌我吗,谈蕴?”
讨厌……我摇头:“不。”
“那为什么,不想见我?”
“为什么……”我皱起眉头,感到困惑。
就这样四目相对,过了很久,我垂下睫毛,小声嘟囔:“我想睡觉,我好困,让我回去睡觉吧,江荆。”
江荆神情一滞。
我实在困得站不住了,他再不让我进去,我会倒头睡在地上。
“我真的好困,江荆……”
江荆终于开口:“嗯,回去睡吧。”
“谢谢你。”我对他摇摇手,“你也,早点休息。再见。晚安。”
江荆走了,好心地帮我关上了门。
我踉踉跄跄回到房间,把自己扔在床上,睡死过去之前,我想到什么,摸到手机给裴以宁发过去一条语音:“我到家了。”
裴以宁秒回:“江荆没留下陪你吗?”
江荆……留下陪我?
我回复:“没有……他回去了。”
裴以宁:“没用的男人。”
是说谁?我还是江荆?
怎么裴以宁说话,我也听不懂了。
江荆当然要回去,还有人在车里等他。
我忽然想到陈让说,他每次去江荆家,那个人都在。
也许同居了吧……不知道为什么,我原本都要睡着了,想到这里,胃忽然一拧一拧的疼起来,接着一阵剧烈的翻涌,我爬下床跑进厕所,抱着马桶“哇”的一声吐出来。
胃疼,胸腔里另一个器官也疼。
吐完,我的酒醒了大半。
现在我倒是有点确定,裴以宁那句话是在说我了。
我去浴室漱口,镜子里的人萎靡憔悴,像街边醉倒的流浪汉。
岁月到底在人脸上留下了痕迹,我记得我以前,会比现在好看一点。
我摸起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给裴以宁发消息:“下次去打针可以带我一起吗?”
裴以宁回一个问号过来。
我:“我好像变丑了。”
裴以宁:“男人跑了你知道哭了。”
……什么意思?
我没有哭。
不过我现在是有点想哭,不是因为变丑了,也不是因为男人跑了,是我太困了。
我回到卧室,这次没有奇怪的念头打扰,终于安稳入睡。
随便吧。
随便江荆和谁在一起。
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年底我忙得飞起来,尤其元旦假期,几乎48小时连轴转。人在这种状态下会忽略一切情绪,变成一个麻木旋转的陀螺,等到我终于能够喘口气,新的一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今年春节比较早,陆培风问我过年回不回家。
我说:“应该会回家吃年夜饭,你呢?”
陆培风笑:“我爸妈今年在新加坡不回来,我也不打算去,这不是在找谁家能让我蹭顿饭么。”
我听出他的意思,说:“那来我家吧,我妈应该很欢迎你。”
陆培风笑意更甚:“却之不恭。”
陆培风最近也忙,他爸妈去新加坡养老后,国内的几家公司都交到他手上。跟我商量好年夜饭的事,他就又消失了,不知道去哪家公司看财报。
我难得能休息,坐在休息室的落地窗前晒太阳,晒了一会儿,放在一旁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电话:“喂?”
“喂,”听筒里传来一道陌生又熟悉的男声,“是谈蕴先生吗?我是方意扬。”
第26章 你根本就还在乎他
二十分钟后,我和方意扬坐在街角的咖啡店。
他今天没穿西装,穿了件柔软宽松的米色毛衣和白色羽绒服,看起来像大学生。不怪我猜错他的年龄,近了看,他的皮肤状态很好,说二十岁我都信。
“抱歉,突然找你。”方意扬坐在我对面,语气一贯的温和,“没耽误你工作吧?”
我说:“没有,今天不忙。找我有事么?”
方意扬笑笑:“也没什么事。回国之后人生地不熟,时常想找人聊天,又实在没有朋友。总听江荆说起你,所以冒昧来打扰。”
“江荆跟你,说起我?”——我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嗯,我们每次见面,他都会说起你。大言不惭的讲,在你认识我之前,我已经从他口中听说过百分之七十的你了。哦对,上次的自我介绍不太完整,我是江荆的心理医生。”
江荆的,心理医生?
江荆有心理医生?
我怔怔看着方意扬,他坦然与我对视,说:“是的。说起来应该感谢你,我能够认识他,都是因为你。”
比起他们认不认识,我更在意的是……“江荆怎么了,为什么需要心理医生?”
方意扬的眼神变得复杂,就这样打量着我,反问:“你真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