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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掉的东西,我不要,”闻潭道,“想送的话,什么时候修好了再给我。”
沈天遇:“修不好了。”
“没有什么是修不好的,”闻潭道,“除非你自己不想修。”
“我说过,沈天遇,不要让我看不起你,”闻潭道,“明天开始听医生的话做治疗,不然我马上就走。”
沈天遇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骤然抬起头。
——
闻潭在医院待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尽管没有天堂鸟的刺激,沈天遇的惊慌症还是偶尔会发作。
每次发作的时候,他都会让护士绑住自己的手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防止伤到其他人。
发作后的一两天里,他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
只有闻潭能端着餐盘和水杯进去,把餐食放到他的床头。
“吃饭。”他说。
沈天遇胸前背后都是汗,把床单都浸湿了。
被绑着的手腕青筋暴露,手臂从苍白变得通红。
膝盖和手肘上全是挣扎时留下的淤青。
闻潭冰凉的手心覆在额头上,不说任何劝慰的话,但瞬间就能让沈天遇冷静下来。
他是他唯一的镇静剂。
偶尔沈天遇也会说胡话。
烧得迷迷糊糊的,低声说着,对不起,小潭对不起。
闻潭听得烦,直接说,闭嘴。
沈天遇乖乖闭上嘴,可是隔一会儿又会开始说,像个记忆力衰退的老人。
清醒状态下,沈天遇会与他保持距离。
像是牢牢记着自己关于“最后一次”的承诺,记得自己是个怪物,不再没完没了地骚扰他,不再奢求他的回头。
只是沈天遇自己大概都不知道,在大脑极端混乱的情况下,他会做些什么。
闻潭起先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脖子上湿乎乎的,像是被一只小狗舔了。
随后反应过来亲自己的是沈天遇,脸色顿时黑了,毫不客气地把他的脸拍开了。
沈天遇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有些委屈巴巴的样子,缩回角落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哥哥。”
闻潭:“……”
医生说,沈天遇这种状态,很可能是大脑出于保护机制,回到了小时候的状态。
因为小时候承载着他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陪伴在母亲身边,外公外婆都还健在。
闻潭有些想象不到,小时候的沈天遇,竟然是这样乖巧粘人的样子。
他把他当成了大哥哥,跟在他后面,像个巨大的跟屁虫。
本来是想来汇报工作的李黎,看到这个场景,目瞪口呆。
闻潭幽幽道:“你可以录个视频,等他清醒的时候拿来要挟他,给你涨工资。”
李黎吐吐舌头,跑了。
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沈天遇动心眼儿,哪怕此刻的沈天遇智商还不如五岁的小孩。
随着治疗的推进,沈天遇的状态在逐渐好转,大脑混乱的次数越来越少。
沈天遇显然对治疗期间发生过什么事有些印象。
他看向闻潭的目光透着尴尬,还有点无地自容。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能被你叫哥,我也挺爽的,”闻潭道,“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天遇这次发病,他也有一部分责任,留下来协助治疗,完全是出于责任心。
现在治疗快结束了,他也终于可以走了。
沈天遇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木盒:“我找玉匠修好了簪子……你还愿意要吗。”
他的手在颤抖,说话的尾音都发颤。
两个人都清楚,这或许真的是最后一次,他们这样近距离地,面对面地交谈了。
闻潭没接。
他笑了笑:“你送支簪子给我,还不如折成现钱给我。”
沈天遇听懂了他的意思,也笑了笑,把木盒收了回来:“我会尽快把钱打给你。”
“再见。”
“……再见。”
——
闻潭在办公室里询问离职流程的时候,秦雪冰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袁紫怡手里的作业本都差点撕了。
“你疯了?”
“公司好不容易活下来,领导欣赏,你升职也升得这么快,这么好的工作条件,你要辞职?”
“你别是网上毒鸡汤看多了,脑子发热了吧。”
闻潭只是笑笑:“我也不是那么擅长应付小孩子,正好有跳槽的机会,就想趁着年轻,换个工作环境,多学点东西。”
徐源的公司缺人,问他好几次了,薪水可以涨百分之三十,愿不愿意来。
其实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另一部分原因,和沈天遇有关。
说到底,他的这份工作是仰仗着沈天遇才保住的,沈天遇或许不会用这点来压他,但在这里工作的每一天,他总能想起这个人,总觉得自己欠他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