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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潭:“那你错失了一个成为杨过的机会。”
沈天遇没有笑。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似乎脑内正在激烈挣扎。
闻潭:“我会终身瘫痪?”
沈天遇摇头:“你胯骨受了轻伤,修养一阵就好。”
闻潭:“那是脑震荡加重了?”
沈天遇:“也不是。”
闻潭有些烦躁起来。他不明白有什么说不了的,一辈子,一辈子怎么样?是他这辈子都不能坐车了?
大概是全身都在疼的缘故,他无法控制地心烦气躁。
但是四肢确实都是有知觉的,也都能按大脑指令动,他微微放了点心。
既然沈天遇不肯说,他掀起衣角,开始仔细查看自己身上哪里有伤疤。
他不太动得了,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勉强掀起一点,额头上立刻有了细细密密的汗。
沈天遇按住他:“你才苏醒,不要乱动。”
闻潭大吼:“那你说啊!”
吼声一出,两个人都愣了愣。
闻潭从来没有这么粗鲁崩溃地大吼过,即便是从前被软禁,也从来没有过。
闻潭吼完,大脑缺氧,跌回枕头上。
因为情绪激动,面部皮肤撕扯,他忽然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来自他的……左侧脸颊。
闻潭忽然意识到什么,吃力地举起手,向左脸颊摸去——
狰狞的,歪歪扭扭的伤疤。
他隐约想起事故发生前的那几秒,似乎是有玻璃碎裂。
玻璃原本都要扎在沈天遇脖颈上了,结果他身体一挡,扎在了他的侧脸上。
沈天遇抓着他的手:“你放心,我会用一切办法,帮你做手术去掉……”
闻潭摸着自己的伤疤,却忽然微笑起来。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笑。
沈天遇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如愿以偿了,真好,”闻潭看着他,目光澄澈,笑容如同孩童般明亮,“不值得高兴吗?我终于,再也不是谁的替代品了。”
冥冥之中,很多事情似乎是注定的。
沈天遇因为他的侧脸而挑中他成为“代餐”,他又是为了保护沈天遇,亲手毁了自己的侧脸。
他们的关系已经太扭曲拧巴,赝品也确实到了该回收的时候。
那就,这样吧。
第36章 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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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似乎是一个循环的莫比乌斯怪圈。
意料之中,沈天遇依然没有放他走。
他们重复着之前无数次上演过的场景,沉默,软禁,亲吻,恳求,拒绝,爆发,再次沉默,然后循环往复。
沈天遇让医生直接住进家里来随诊,工作直接在家里做,不消说价格高昂的进口药物和治疗机械。
闻潭的病情在好转,左脸的伤疤却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
沈天遇不再去公司,每天在家陪着他,亲手服侍他的一切生活起居,任劳任怨擦掉他吐到他身上的呕吐物。晚上从背后搂着他入睡,前胸贴着背脊,呼吸同频,心脏共振。
这场车祸似乎没有改变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改变了。
闻潭不再去问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只是白费力气,而他必须珍惜自己的力气,不然就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他大概能猜到沈天遇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某次深夜,他听到睡梦中的沈天遇喃喃自语,声音沙哑无助,似乎是在喊母亲。
闻潭没什么表情地听着。
有钱人的烦恼无非就是那些,缺爱,缺权,以及想要更多的钱。
他无法解决沈天遇的人生命题,这件事也不该由他来解决。
萧万枫报了几次警,沈天遇这些年在京安市根基之深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公子哥能撼动的,即便他卖了萧家老爷子的面子,哪个人又能不看天茂三分薄面。
第四次报警,沈天遇不得不去警局做笔录,萧万枫趁着这次机会把闻潭抢了出来,一路风驰电掣带他上了飞机。
“走了就不要回头,”萧万枫对他说,“不然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闻潭从飞机舷窗看下面柔软洁白的云朵。京安市的房子都变成一个一个乐高玩具式的小格子,一条大江横跨东西,把京安市隔成泾渭分明的两半。
他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了。他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所有的悲喜,纠缠,遗憾和留恋,从此都成了京安市上空漂浮的一粒尘埃。
或许某个大雨冲刷的夜晚,浮尘会随着雨水落入地表,汇入江河,成为某个鞋底沾上的不知名污垢。
但总归,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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