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吧，晚安，宝贝，mue～”
手机突然传来奇怪的道别，裴宥嘉扭头看去——《好梦今夜》。
手指轻滑，切回《今日财经》，沉稳老练的女音继续播报今日要闻。又划一下，想切回《好梦今夜》，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下播了？
从搜索进入《好梦今夜》，宥嘉点开昨天的录音。
“你好，我是声音，伴你好梦的声音。今天，让我们继续这本《站台后的小世界》。”
伴随轻柔的翻书和缓慢的朗读声，裴宥嘉靠着洗手间门站了半小时。
直到“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宝贝晚安。mue～”，莫名其妙的定身咒才算解除。宥嘉滑动屏幕，发现这个叫“声音”的主播每晚十点开播，十点半结束，第二天上传前一天的录音。
简介上只注明了读书、音声博主，以及在读书目，其余就没有了。
躺下的时候，宥嘉又打开了一个录音。有这么一道声音陪伴入睡，好梦想必是很容易的。
直到——“……爱你，晚安。mue～”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本十分平静即将睡着的心突然跳了一下，脸上有点烫，身上有点热，一瞬间睡意全消，下半身倒精神起来。
宥嘉觉得赧然，还是把手伸了下去。
……也许……该找男朋友了……
男朋友要等缘分，主播的问候却是准时准点。
第二天，宥嘉踩点进了直播间。
主播今天的声音有点暗哑。缓慢清扬的嗓音中，这种暗哑略显突兀。
果然，没一会，聊天窗中有人问：声声感冒了？
跟着，又有人刷：保重身体；注意休息等等。
裴宥嘉也发了一条“保重身体”，发出又觉这样的安慰有些泯然众人，便送了个礼包。
主播平稳地读着书，对直播间的一切似乎毫无反应。
宥嘉也不在意，只心里默默高兴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昏昏欲睡时，听见主播说“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了。”宥嘉突然坐了起来，主播继续说：“谢谢，晚安。Mua～”
裴宥嘉忽然笑了，笑完又觉得傻了吧唧的。
躺下来时看到一条私信。
私信来自一个陌生人：hi！看到是新人，提醒一下哦，声声只开了配餐，直播是免费的，不收礼物哦
裴宥嘉心里不舒服，类似于新结交的朋友有个多年老友，这老友知道很多关于新朋友的，他不知道秘密和爱好那样的不舒服。
重新爬起打开电脑。
按照“开了配餐”这个特殊信息，很快查到了一些“声音”的情况。
只不过，完全属于裴宥嘉的知识盲区。
女性向音声主播——一种由男性录制的，专门面向女性的音频。种类繁多，有情景模仿类，比如约会、哄睡、叫起；有角色扮演类，比如同学、罪犯、外国人、SM；还有些更直白，直接模仿男性性交时发出的声音，亲吻、拍击、喘息、呻吟……
宥嘉关了电脑，沉默地坐了一会。
他是同性恋没错，可他一点都不女性化！怎么会被那种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说那个主播不对劲，最后那个亲吻绝不只是晚安吻那么简单。
草！
被个卖声音的骗了！
傻瓜！
十足的傻瓜！
隔天，裴宥嘉只小小犹豫一下就进了直播间。
免费的，他一个子也不会花了。
隔几日，裴宥嘉的电脑出现新的搜索记录——配餐声音。
“配餐”是小众的创作人网站，不是专门搜索很难找到。
创作人在主页上放一些个人介绍，说明一下擅长的领域、方向，还有免费的样章样片，试听或试看满意后，按需配置。
“声音”的主页和直播间一样，也是星空背景，看上去深邃暗沉，和“声音”的声音完全是两个印象。个人简介里有些秘密词组和字母，宥嘉并不能完全看懂，比如文爱、DOM。收费方式只有一行，宥嘉不打算再为骗子支付任何费用，跳过没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新一条发布的标题是“船纯享”
因为是免费的，裴宥嘉毫无防备地打开了。
然后——手忙脚乱调整音量。
船？————喘……
他妈的，又被骗了！
半小时的音频，只有一个声音在喘息，只是喘息。
那喘息远远近近、轻轻重重、急急徐徐。
远如空山微雨，近似耳畔低喃；轻得仿佛飘丝游空，重捶又像响鼓擂心。
急急时，是情人的泪；
徐徐过，又像爱人的手。
攥紧再攥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等宥嘉醒过神来，只觉周遭空荡荡的。
房间很空，身体很空，心也空空。
那之后，裴宥嘉不再进入直播间，也不开电脑。他把电脑带到办公室，就放在哪儿不再带回。
事情在失控的边缘，刹住了，就是一次小放纵。紧张工作之余有些小爱好、小放纵很正常。
超过，就不行了。
裴宥嘉的人生从未失控过。
两周后，宥嘉再次进入《好梦今夜》。
两周时间，他觉得他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毫无负担的享受这种声音。像看恐怖电影或吃奶油蛋糕，完全沉浸也没关系。因为随时可以停下来，那电影和蛋糕就绝不是负担，而是平淡生活中的小刺激、小满足。
主播的开场白毫无变化：“你好，我是声音，伴你好梦的声音。今天，依旧是《爱情号外》。我们开始吧……”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伴随主播的道别“……到这里了。晚安，宝贝。mue～”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宥嘉咋然坐起，朝虚空中挥了一拳。
完美！
非常完美！
什么都没发生！
他做到了！
非常简单！
既然已经能够听完整场直播，那么，稍微高难度的想必也可以挑战一下。
第二天，裴宥嘉把电脑带回来，再次打开“配餐”。
声音最新的更新标题很令人迷惑——四爱试水周删
宥嘉犹豫了一会，决定先查资料再进入。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查完宥嘉更犹豫了。
这样的声音……
宥嘉没有听过别的音声主播，凭他浅显的认知，“声音”的声音，给人第一印象应该是干净清爽，毕业没两年的大学生。再深入一点，这位社会新鲜人应该有着不错的大学履历，头脑冷静，言谈有物。假以时日，可以培养成不错的攻君。
在裴宥嘉心中，这样的声音，已经天然带有“可傲娇不可撒娇”的属性了。
然而现在，他要四爱……
虽然四爱，可是周删……
再看一眼日期，发布快一周。
加油！可以的！
……
确实可以，因为——完全没感觉。
也不是全程没感觉，喘的时候还不错，但叫的是“姐姐”……完全听不下去，一分钟不到就退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要配餐——自配自餐。
退出来发现还有几条评论。
“温，1次”
“吻”
“热～～～等不及下单了”
“热！！！我要听妈咪！”
“是温不是吻啦”
“凉！太被动了，主动一点啊欧巴，一直不啊不的是要干什么”
“热热热！！！！！！订订订！！！！摩多摩多！！！！”
……
退出往下翻了翻，一共6条免费更新，除了之前听过，目前还没勇气再来一遍的“船”，只有一条有兴趣——“Aftercare－EN”。其余“第一次约会游船”、“经期安慰”、“文爱异地恋吵架之后”完全不适合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说是Aftercare，就着平稳缓慢的英语，宥嘉还是高潮了一回。
虽然标注了EN，实际并没有太多语言，大部分只是简单重复的称呼——babygirl、honey、sweety或者表白——love、miss、nevergo，更多的，是一些细微的声音。
皮肤摩擦皮肤，布料摩擦皮肤，翻滚、亲吻，宥嘉甚至能从声音中分辨正被亲吻的地方是耳朵还是嘴巴。
将音量调到最大，宥嘉依稀听见了心跳声。
——咚——咚——
轻而有力。
当心跳声充盈整个卧室的瞬间，裴宥嘉忽然感觉到满足，一种被拥抱了的满足感。仿佛现实中就有一双手臂在箍紧他，也有一副胸怀在容纳他。
在坦诚而亲密的拥抱中，彼此的欢心、喜悦都无可匿藏。
恍惚间，这已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游戏，而是两情相悦的爱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裴宥嘉实在是个自制力强悍的人，又一周没进直播间。
一周后，宥嘉通过“配餐”站内信联系了“声音”。
考虑到晚上的直播，裴宥嘉是上午给对方发的消息。只四个字：怎么定制？
这样的留言明显不太礼貌，可裴宥嘉还是这样发了出去。
这一周他过得可不太好。现在，要给让他过得不好的原因发消息，礼貌这种东西实在欠奉。
下午收到对方回信：十分钟基础收费XX，每五分钟增加XX，7－10天出单，本子我提供。如果你有本，收费不变，出单时间根据本子调整。熟悉的会快一点，不熟悉的慢一点。50％定金，站内交易。
这样刻板的回复令裴宥嘉心情更差。他知道这种郁结毫无根由，对方既不可能知道他的想法也没有义务配合他的心情，可就是恼火。
想也没想就回：BL的单子接吗？
这段时间裴宥嘉对二次元有所涉猎，不是毫无见识的小白了。以他所知，这条留言已经不止是不礼貌，完全可以算冒犯了。
像“声音”这样的主播，因为受众大多是女性，需要主动回避的敏感内容会多一点。比如，因为是男主播，粉丝又大多是女性，和粉丝太亲密了肯定不行。一旦流言传出，轻则塌房退圈，重则牢狱之灾。
放送的内容也要注意，定制单如果是小众玩法，一般会约定不外流。小众玩法之所以小众就是因为大众接受不了，本来圈子就不大，失去了大众订单，哪怕短期内小众订单增加，也会因为无法维持生计，不得不退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在女性向音声的圈子里，BL，不光是小众玩法，还是大众雷点。除了国外几个专门做这个的，国内基本没有市场。
这点不难理解，BL中1的声音和GL中男性的声音没有太大差别，会专门找BL音声听的人要听的只能是0的声音。一个会做0音声的女性向播主，人设已经塌光了，不退圈也没人搭理。
所以，裴宥嘉这样上来就要BL单的，不啻俞是砸场子——百把块钱，买你挑战大众雷点。
有脑子的播主都会把他呸出来。
但宥嘉觉得无所谓，眼下他只想把酝酿了几周的愤懑和不满发泄出去，至于后果——隔着屏幕呢，难道还有人能把口水呸他脸上？
市场低迷期，裴宥嘉的应对方案是苟过去。整个投资部按时下班已经一个月，老板按捺不住，临下班找宥嘉聊天。
连分析带展望，画了无数的饼，还喝了几杯，终于糊弄了老板，宥嘉到家已经十点多，迫不及待进入直播间。
闭上眼睛，任主播缓慢平稳的声音淌进耳朵，流经五脏，在四肢游走，在血液回荡。什么都没想，什么也不用想，脑脊液自由流淌，神经元松弛粘连。不知不觉，宥嘉的喉头也跟着震颤起来。发出比“声音”还要缓慢，还低沉的和音。仿佛是那声音的一道影子，忠实地追随在背后。
随着主播轻轻的“mue～”心灵马杀鸡结束。
宥嘉发了会呆，打开电脑。
“声音”没有回复，裴宥嘉管不得他是没空、没回还是没脑子，直接拨了公司信息部头头的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总啊，这么晚有事啊？”
业务部门都不用加班，协同部门更轻松，头头早就在家翘脚看电视了。
“是有点事，直播间的IP地址能查吗？”
“啧，这个——”
“呵呵，看着挺上瘾，想知道是哪里的。”
“哦，我们市？”头头那边伸个懒腰，“查不难啊，就是有点不合规。”
宥嘉笑了笑：“就看看人，不能花冤枉钱嘛。这个难不难？要不你教一教，我自己来。”
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第二天，宥嘉就拿到了对方详细IP。
此时声音还没有给出答复，宥嘉也不打算要答复，估计不会是什么满意的答复，直接找了私人侦探。
两天后，“声音”的个人信息就摆到了裴宥嘉面前。
对于“声音”本人，裴宥嘉当然有过猜测。家境应该一般，受过基本教育，可能遭遇了什么变故，机缘巧合做这一行。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声音”本人——居然是不良于行的残疾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
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声音”本名杨同舒，比宥嘉小两岁，今年刚30。曾是XX设计院隧桥工程师，四年前一次勘探中遭遇不测。父亲公务员，母亲已经退休。
因为是工伤导致的劳动力丧失，杨同舒有工伤赔偿、社会保障和单位补助，加上家境优渥，哪里需要他出卖声音养家。
只能说是纯粹的兴趣爱好。
裴宥嘉深深叹口气。本想先看看人，可以的话先接触一下。那个声音是如此令人着迷，以至于宥嘉觉得只要对方未婚，其他可以先不考虑。现在长相什么倒是没问题，却是残疾人，这可怎么办。
市场性的低迷一时半会没什么起色，老板就想开发一下新市场。
按说是应该的，只是关投资部什么事啊。老板偏要拉着裴宥嘉一起，美其名曰熟悉新项目。
他管钱怎么来的，只要知道怎么用钱赚钱不就好了，宥嘉进会议室时还在嘀咕。一抬头，发现会议室里居然有一位残疾人。
那人容貌清俊，神色从容，即使坐在轮椅上，也是挺拔端正，丝毫不觉矮人一头。
裴宥嘉一愣，眼前闪过两个大字——孽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挖空心思打探人家隐私，打探出来又不想认识了，不想认识又见面了，这不是孽缘是什么！
更要命的是，昨天他还在人家的直播间里爽过。
今天。
此时！
此刻！
他要怎么控制自己不在对方的声音中勃起啊！！！
“呦！裴总来了。”看见宥嘉，老板热情地招手，“来来，给你介绍我的老大哥。”说完又扭头对会议室中一位看上去五十多的男人笑了笑，“这是裴宥嘉裴总，管投资的，X大的高材生。掌着公司的半壁江山，他笑一笑，大家过年，他要板起脸，全公司喝西北风。哈哈哈。”
说完才回头对宥嘉说：“这位就是老杨哥。”
视线一转，看一旁轮椅青年，轻轻叹气说，“这位是老杨哥的独子。也是年轻辈里的翘楚，当年A大毕业立志回来建设家乡。陈广高速知道吧，那是有大功劳的！”说着用力竖起大拇指。
只可惜再用力的拇指也捞不回那有感而发的一叹。
这种场合叹气肯定是不合适的，人精老板本不该犯这样的错误。只能说情难自抑，是真当自家孩子看了，彼此也熟识到一定程度，才会不小心地流露出惋惜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裴宥嘉可不能不识趣。
对着“老杨哥”一鞠躬，道：“陈董往我脸上贴金，生受了吧，实在嫌脸皮太厚。推拒吧，又未免不识抬举。您勉强听听。”神色一整，又说，“总听陈董提起您，却是只闻大名未见大人。今天，当真是荣幸。”
也看一眼杨同舒，笑道：“小杨哥处士临渊，不改浩然，实是我辈楷模，按说我俩是同龄人。”回头又对杨父说道，“若您不介意，我想就叫您一声叔，权当陈董和您关系的一种延续。”
得体的自谦和恰当的吹捧，缓解了略嫌尴尬的气氛。亲昵的称谓既攀了交情，又重新把话题交给在场的两位主要人物，堪称社交礼仪的典范。
那位“老杨哥”一笑，点了点头说：“果然是高材生。不介意，不介意！”又对老板说：“你的眼光，一直很靠得住。”
跟着又是一番客套，老板把杨家父子此行目的做了说明。
父亲想给儿子做信托，因为和老板旧识，咨询之后决定来实地考察一下。老板让宥嘉过来的想法也简单，就是展示公司实力——有学历，有精力，还有经验，未来很稳。
无论在公在私，整个会面毫无波澜。
裴宥嘉回到办公室还很疑惑，他算是——叶公好龙？
真人见了，真声听了，两人甚至还握了手，怎么……毫无波澜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宥嘉来来回回翻看着手掌。
真的完全没感觉。
这就是虚拟爱人吗？保持距离才是美的，一旦靠近，美就消失了？
也可能是因为现实中杨同舒的声音和音频里的差别太大。当然不难听，但是完全不一样。不是声线语调上的差别，说话的调子基本能听出来是本人，语速也确实比正常人要慢一些，却差了关键且重要的一环。
具体哪一环裴宥嘉还不清楚，他只清楚一点，如果和杨同舒是在现实中认识的，那他绝不会因为声音对杨同舒产生任何兴趣。
没有！
不会！
就这么简单！
裴宥嘉觉得混乱。
之前让他痴迷上瘾的到底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声音？本尊？还是一段调配过的录音？
第一次知道杨同舒后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完全是因为对方不是健全人，他接受不了这个。心动和好感是真实的，只是知道自己接受不了，干脆地打住。
可刚才，难道心动和好感也是假的？让自己动心的只是一段声音，一个想象，和本人一点关系没有。所谓的神魂颠倒，心情的起起伏伏统统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是假的？
但那些快乐，那些感到幸福满足的瞬间，又确确实实存在过，不完全是他想象出来的啊！
还是说他凭着脑补，自己给自己打着鸡血，完成了一次单方面的，十分完整的恋爱。
也许，就像配餐网上两人的交流，他气恼于这个人对自己的影响和无视，想把不满怒意通过信息发送给对方，对方却只会觉得自己是个无礼的客人。
他们确实共同经历了一些事，但两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没有感同身受。
一段对他来说是快乐、是陪伴、甚至是缠绵的声音，对杨同舒来说，可能只是程式化的，令人疲惫的工作。
也许这就是网恋见光死的原因吧，想象被现实戳破了，发现彼此还是陌生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几天后，在茶水间等咖啡的间隙宥嘉遇到几个市场部的同事，有人说要去碧野新城，问有没有拼车。
裴宥嘉想想跟去了。
杨家就在碧野新城，如果定下来，差不多这几天办手续，市场部去碧野新城大概率是去杨家。
虽然已经见光死，对于曾经“偶像”的工作间裴宥嘉还是有点好奇的。
因为是工作时间，杨父并不在家。
碧野新城是这一片出名的小区。紧邻环湖公园，本身绿化也不错，又是高层洋房别墅都有的低密度大面积社区，确实适合杨家的情况。
大概为了方便杨同舒，杨家住的一楼。又因为是洋房，前后都有花园，收拾得干净整洁，花草错落。
接了他们杨母去厨房端茶，客厅里只有杨同舒、裴宥嘉和另一位姓江的同事。
“杨哥家真好，又有院子又有阳光，羡慕啊。”小江率先恭维。
杨同舒只笑笑。
“这花开得真好，平日是杨哥照顾吗？”
“都是我妈在弄，我就是欣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呀，能欣赏也很好啊，花开出来就要有人看，没人看它也寂寞得很。”
“这样吗，那大概是因为我看得比较多，所以它们开得很好吧。”
“那是那是——”看到杨母端茶，小江赶忙上前帮忙，又跟杨母客气几句。
客厅还剩下裴宥嘉和杨同舒。
作为陪同人员，裴宥嘉并不打算说话，杨同舒却开口了：“以为就小江一个人，没想到还有裴总大驾。”
“哪里，也是顺路。”
“那是。裴总大忙人，想来也不会为这种小事上门。”
对方一副云淡风轻样子，宥嘉不作多想：“有事我一般会先致电。”
杨同舒捏个橘子把玩，再度开口换了话题：“听说以后是裴总负责我们家？”
“目前是这样定的。”
将橘子递给宥嘉，杨同舒淡笑：“那我先巴结巴结，以后要靠裴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宥嘉只能接过来，也笑了笑：“巴结谈不上，反过来差不多。”顿了顿，“杨叔叔和陈董信任，我必定全力以赴。小杨哥也是有目标的人，要说靠别人，可不像你的风格。”
杨同舒勾了勾嘴角：“裴总是把我打听清楚了，连我什么风格都知道。”
宥嘉皱皱眉，整了整神色道：“可能小杨哥对我有什么误会。这样提前了解委托人的性格偏好是我个人的行事方式，考虑到杨叔和陈董的私人关系，我也认为，未来的工作不该仅限于委托关系，提前有个了解相处起来能更加融洽。再说，只是一个宽泛的了解，谈不上打听清楚，小杨哥如果有其他看法，那这方面以后我会更加注意的。”
裴宥嘉解释了一通，杨同舒却连个正眼都没给，不光没给正眼，好像还走神了。脸上挂着不分明的笑，似讥嘲似无谓地说：“那到底是工作需要还是公私不分呢。”
宥嘉默默叹口气，明白自己确实被针对了。虽然原因还不清楚，但是今天这个时候，裴宥嘉肯定不想有任何意外插曲。
于是低头微微鞠了一躬：“看来小杨哥对于我向程董打听您个人情况的事并不赞同。”抬起头，神色肃然看向杨同舒：“那我先向您道个歉。考虑不周，在您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打探，这确实是我的错。为了让您更加全面地了解前因后果，有些解释也是必要的：相较于能主动挑选经理人的投资者，经理人是不存在挑选投资人一说的，我们只有了解和更了解投资人两个选项。投资行为依据理性分析，但导致投资结果偏差的因数确实太多，大到政策走向经济趋势，小到操盘手当天心情或是投资人性格偏好，都会影响最终的投资结果。所谓经理人，说到底也是投资人的打工仔，我有我的主观能动性，您有您的决策否决权。在公在私，这都是一次十分有益的谈话。了解您的态度，也能让我为您提供更好的服务。比如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那我一定会事先征得您的同意。”
裴宥嘉说了半天，杨同舒只漫不经心“嗯”了一声。似乎接受了这样的解释，又似乎完全不在意他如何解释。
这样的态度让宥嘉的不满更加强烈，愈加觉得自己在忍辱负重。
好在此时杨母和小江一起端茶过来，几声“喝茶”打断了这场不对等的对话，进入正题。
后续倒是十分顺利，一小时不到两人离开杨家。
送走两人杨母问儿子：“累不累？去休息一下，晚上还要工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同舒盯着窗外摇了摇头，并不作答。
杨母也没等他回答的意思，低头收捡茶盘，口中絮絮叨叨：“你要工作我们是没意见，就是作息还是该调整一下，那么晚睡，对身体真的不好……”
伴随背景音乐般的唠叨，杨同舒盯着满院子花草发起呆来。
如果不是……那他也能……
自从见光死后裴宥嘉就再也没进过《好梦今夜》。
音声主播，可以是残疾的，可以是瘦弱的，长得不太攻也能接受，但不能连声音都不一样！
这是底线！
如果可以，他会在直播间里揭发主播用变声器的事实。
这是个骗子！
货不对板！
可他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想和主播发展点线下，所以发现了，其他人只靠声音就够了，只有声音就够了。这声音是主播发出的，是变声器发出的，是鸡、是鸭、是鱼发出的，实际上没有那么重要。主播只要一直放送这样的声音，受众就满意了。
这是他一个人的底线。
想到那声音的背后只是台机器，根本不是真人，他就再也不能享受那样的声音。
太草了！
今天，再次见过真人之后，裴宥嘉却迫不及待进入了直播间，甚至觉得应该再给那骗子发些站内信，以发泄自己的愤怒。
他竟然挑衅他！
站不起来，坐下都没他高的人，居然敢挑衅他！用那种云淡风轻的口吻和事不关己的态度，挑衅他！
不过是觉得自己不能反击，才敢这样放肆。
“声音和配餐上的不一样啊，换人了？”
裴宥嘉一行字打了出去，在安静的评论区里异常刺目。
过了一会，宥嘉收到一条私信：“姐妹，这边跟那边营业内容不一样，怎么可能用一样的声音。不要在聊天窗提配餐，闹大了直播间会禁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宥嘉心里嘀咕，禁就禁了，主播才不在乎。被骗还帮人数钱的家伙，说什么不用一样的声音，整半个小时，如果不是变声器，靠人嗓子怎么可能撑得住。
果然聊天窗里有人问：“啥意思，不止一个直播间？配餐是什么？”
跟着，给宥嘉发私信的人顶了几条彩虹屁，把宥嘉和问话都刷掉了。
宥嘉又打一行字：“对啊，声音还不一样。”
这回私信来的很快：“姐妹，不喜欢就换个直播间！你不喜欢别人要听的，这样搞有什么意思。”
宥嘉回：“你听不出来他用变声器？”
“用就用呗，直播间里男变女，老变少，狗变人多得是，怎么你没见过，不喜欢就去找个喜欢的！真声的！月经不调要治，脑子有包去看，不喜欢还视奸，医院都不收的。”
遇到脑残粉了。宥嘉心里更郁结，噼里啪啦又打一串字，还没发出去，直播间没了。
再一看时间，十点半，下播了。
草！
第二天，裴宥嘉用新的配餐账号给“声音”发了站内信：你好，有道歉的本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午收到对方回复：吵架后的道歉，忘记纪念日的道歉，玩游戏疏忽女友的道歉，嘲笑女友电视品味后的道歉，有纯爱和色色两个版本。十分钟内基础收费XX，每五分钟增加XX，7－10天出单。特殊需求提前说。
裴宥嘉心里莫名舒坦，生意不咋地啊，才4个本子。忽又想到对方身家……算了。
回：吵架后的道歉，纯爱，不要昵称，加急
隔天对方回复：加急＋100，三天
宥嘉回：隔日，＋300
又等一天，对方才回复：可以。XXX元，付款隔日交单。
这个XXX就不是定金，而是全款了。
来来回回几天，对方作息宥嘉摸得一清二楚，几乎收到回复的当下，钱就付了过去。
对方只回了六个点。
裴宥嘉笑笑，出门左拐市场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隔日上午，裹夹着市场部的同事，裴宥嘉出现在碧野新城。
晚上要直播，下午回消息，很明显，对方会在上午录音。
宥嘉此行当然不是为了提前拿到音频，而是进入“声音”的工作间，拍到他使用变声器的证据。
他要锤死那个骗子！
到的时间刚刚好，9点半，不早不晚。
杨母接了他们，转头去敲杨同舒房门。
半天，杨同舒才跟在母亲身后出现在客厅。
小江首先迎了上去：“杨哥，哎呀，又来打搅你，不好意思啊。这不是过节嘛，上次还让杨哥有事随便招呼，大过节都不来走动，有事哪里知道嘛。不过我这木鱼脑子就想不到这茬，多亏裴总提醒。”
杨同舒点点头：“有心了，多谢。”抬头目光落在裴宥嘉身上，“裴总也有心。”
裴宥嘉说：“应该的。也是有事想要征得您的同意。”
杨同舒挑了挑眉，发现裴宥嘉没有后话反而一直盯着母亲看，想了想推着轮椅去了阳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宥嘉冲好奇看过来的杨母点点头，跟了过去。
阳台离客厅有段距离，杨同舒压着声：“裴总有话可以直说。”
宥嘉笑笑：“主要不好当阿姨面问，这里还是听得到吧。杨先生刚才在书房？不如带我参观一下。”
杨同舒皱眉，不太想让人参观自己的“书房”，偏裴宥嘉给的理由没法拒绝。略一沉吟，推着轮椅穿过客厅，在杨母疑惑的目光中带着裴宥嘉进入书房。
“裴总有事可以说了。”
宥嘉环顾一圈，房间不大，一整面墙的书柜，另一边书桌上摆着台机、笔电、打印机等正常的办公设备，另外，还有些不太寻常的。比如录音棚里才有的带网罩的麦，还有个喇叭形状的怪东西，中间支架两边像是人的耳朵。除了这两个大件，还有些散放在桌上的设备，宥嘉也认不出来里面有没有变声器，拍回去再说。
杨同舒发现配宥嘉视线落点，就将人耳造型的东西收起来。略带不悦道：“到底什么事？”
裴宥嘉笑了笑，抬腿将半个屁股放到桌上，弯下腰说：“小杨哥……做直播？”
距离有点近，杨同舒觉得对方说话呼出的气快喷到脸上了，往后靠了靠：“不关你事。”
宥嘉一笑，腰弯得更低，撑着腿面，把手伸到杨同舒眼皮子底下，缓缓扣合。
实话说，裴宥嘉长得就还行。相较于“还行”的脸，手——才是他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咋眼一看，他的手就比一般人的白。白且匀称，还有肉。不是肉乎乎的，而是薄薄一层肉，覆在手背上，看上去既柔软又温暖。因为皮肤白，血管也清晰，清晰却并不凸起，只仿佛是白玉下透出的一抹青绿沁色，画龙点睛之余也将双手衬得更白。
加上他会弹琴的缘故，手指十分灵活。放着不动时像玉蝉，莹白可爱；动起来了就像银狸，回风卷彩。
这样一双手，天生是引人注目的。
这样一双手，伸出来就是吸引视线的。
只可惜，这精心打造的聚光焦点不但没能成功引走杨同舒注意，反而让他警觉起来：“你干嘛！”
这质问的语气！
这怀疑的态度！
宥嘉心头一阵烦躁。
手一紧心一横，还不信了！
“啧！干嘛！”裴宥嘉语气无奈，“你说我能干嘛！”
要说裴宥嘉这话没问题吧，那肯定是没问题的。他也没说什么，是吧？但要说他这话完全没问题，又好像不完全是。因为紧跟这两句话浮现起来的，是一种怪异又让人有点不舒服的——暧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宥嘉却像毫无所觉，拈了支笔在指间转动。
“啪嗒——啪嗒——”的转笔声响起，似乎又冲淡了那令人不适的暧昧。
杨同舒嘴唇动动。
此刻，裴宥嘉手上转动的，并不是普通的笔。而是杨同舒评上中级后师傅送他的，不是店里随便买的，万一摔了，就再也买不到了。可现场气氛又实在诡异，让杨同舒有种一旦开口，就是主动跳入一个圈套的怀疑。
担心又不敢说，只好盯牢裴宥嘉双手，生怕对方有个闪失。
裴宥嘉眼一亮心一喜——对路了！
手指轻旋，黑色的笔杆就在雪白的指间跳跃。稍稍挪动一下手的位置，杨同舒的目光果然跟随过来。
成了！
宥嘉微微一笑，用比正常音量更低的声音慢慢说：“对于上次的冒昧，我感到十分抱歉，本来应该正式登门拜会，表达我的歉意，考虑到实际情况和杨先生本人的意愿，再三思虑还是决定缓一缓，让事情有个沉淀，也让彼此有更多的时间思考。我以为有理的行为其实并没有顾及到您的感受，如果事前再想一想，多考虑考虑您的身份和立场，多站在您的角度思考，不这么鲁莽，更仔细一点，更耐心一点。了解客户的需求并不只一种方法，选了最为您所不能接受的一种那当然是我的失职，我要为我的鲁莽和失职道歉，也为因此给您带来的伤害道歉……”
一大堆的废话，毫无重点又决不重复，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小。杨同舒既要分辨他说了什么，还要关注对方手上动作。气氛虽然古怪，终究是暧昧了，在暧昧的氛围中，目不转睛盯着一双裸露的手，这个行为就也暧昧起来。
毫无疑问，杨同舒是笔直的。不光笔直，他还有点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外出就餐选熟悉的菜馆，点熟悉的菜单；看电影只去离家最近的一家，因为其他地方不熟；来往的朋友不是同学就是同事，因为不喜欢也不会和陌生人说话。
这么个又直，又轴，又男的直轴男，不出意外的话，是毫无美学鉴赏力的。别说裸手，就裸男，他多看一眼得洗八十分钟眼睛。
裴宥嘉再会营造气氛，再会施放魅力，遇上直轴男也只能认栽。
可杨同舒的人生出过大意外——他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不但没有获得悬崖大礼包，反而少了条腿。强势人群突然变成弱势群体，还差点销号，这个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落差一大人心就扭曲，人一扭曲，审美就来了……
呃……审美和扭曲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属于神学范畴，暂不讨论了。不过，上天如果真的关上了一扇门，那一定也会给你留扇窗户。
生活中的杨同舒也许又宅又轴，可工作上，他是有着泰迪般热情的人类。进山测量就滚个泥猴，赶工出图就抱对熊猫，五加二，白加黑，同事避之，同寝怕之，领导叹之，资本家喜之。
所谓社会主义核心劳动者，资本家的模范打工人。
无他，就是热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美？世上难道有比线条更美的东西吗！
由线组成面，由面构成图，再由图变成实物。当钢筋混凝土的巨物出现在眼前，他清楚了解构件构成，分析掌握应力状态，精确测算压力分布。从头至尾，再从尾到头，全面掌握全面了解。
这样深入、全面、彻底的掌握着某样事物，本身能给人带来极大自信。也许自信都不足以形容，应该说，那是一种自我膨胀。因为完全掌握了某项知识、某种能力、某个物品，而在特定领域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这种“我是神”的感觉十分美妙，有点像是踩上了云端，轻飘、眩晕。
也像喝醉了，但比那更真实、持久。
杨同舒不一定理解美丽，但他是理解自信的。
眼前的这双手，毫无疑问就是自信的。
从容、坚定、毫不退缩，伸出来是态度，举起来是方向，它的存在就是表达，它的表达不依赖言语。如同深埋山间的隧道或屹立峡谷的墩柱——舒展、自由、活跃、刚强。
它自信，因为美丽，它美丽，因为相信。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毫无悬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宥嘉微微一笑，身体缓缓后倒。只把握笔的手留给对方，另一只，则悄悄背到身后，掏出手机……
半晌，“嘿”地一声之后，宥嘉把笔放回桌上，用十分肺腑地口吻说：“……小杨哥不想说，我也能理解。阿姨当然是为你好，只是在商言商，如果确定婚姻状况有变动，希望我不是最后一个知道。”
杨同舒一愣。
婚姻状况变动？什么意思。他父母吗……不可能！他？更不可能！
这家伙刚才说什么了！
宥嘉笑笑，又用拉家常的口吻道：“就是关心一下，你不想说，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不是在商言商吗，怎么忽然这个口气。瞟一眼裴宥嘉，低头：“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啧——”任务圆满完成，宥嘉兴致好极，被要求了也没生气，反而伏下身子凑近了，说，“那你要是真结婚，我也得送红包的。”
说是凑近，其实没多近，至少没有之前近。可杨同舒就突然两颊涨红，张口结舌了。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的反应自然瞒不过裴宥嘉。笑容更大，跨了半步在杨同舒肩膀上捏捏：“晚点加你微信，电话号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同舒不知该作什么反应，只好木木点头。
宥嘉却像是受到了鼓励，从肩头一路摸上后颈，揉了揉凸出的椎骨：“多吃点，太瘦了。”
也不知道这话哪没说对，杨同舒猛地扭回头，一把拍开白爪子，还狠狠瞪了一眼。
只可惜身高不够，怒气打折。尤其从裴宥嘉居高临下的角度，这种小里小气的愤怒，不但没让他因惧怕而收手，反而觉得此刻的杨同舒有点可爱。
毫不掩饰笑出声：“嗬！脾气挺大。”
杨同舒冷笑：“在商言商？”
一个降调尾音的问句。清晰地表达了问话人的谴责和诘问。考虑到两人之间的委托关系，理解成威胁也没什么问题。
裴宥嘉又啧一声，觉得这人是真喜欢挑衅他。知道要适可而止，还是忍不住嘴硬：“脾气真大！”
说完留心着杨同舒神色，见他低头又没反应了。大着胆子把重心移到靠近对方那条腿上，手肘碰了碰对方，看杨同舒依然不动，就凑到耳朵边上：“记得通过啊，别忘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直到裴宥嘉关门离去，杨同舒才松开攥紧的手。
心脏突然剧烈跳动，捶得胸口隐隐作痛。弯腰抓紧前襟想缓解疼痛，却根本没用，于是连皮带肉一把抓进手里，那因为过度跳动而疼痛不已的心才稍稍缓解。
保持着抚胸的姿势仔细回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心慌、有惊疑，还有不可置信……到最后，全凝成了一腔对自己的怒火——太被动了！刚才的他，太被动了。就像毫无主见的人，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恼火完又忍不住开始琢磨：那人究竟要干什么。
因为搞不清楚裴宥嘉要干什么，杨同舒在屋里转起了圈圈，转了几圈还是想不通，就推着轮椅一下一下撞起桌子。
嘣咚嘣咚的声音招来了杨母。门外敲了敲，没听见杨同舒声音，撞击声也没停，杨母自己开了门。
看见儿子困兽般重复的撞击行为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抱住儿子，心疼地问：“怎么了！小舒？怎么了！哪里不高兴你跟妈妈说，不要这样。”
杨同舒抬头：“他来干什么？”
杨母一愣之后反应过来：“送节礼……刚才你们在里面做什么？那个裴总跟你说什么——”
“没有！”杨同舒突然出声打断母亲，说，“跟他无关。我在想播音的事，走神了。”顿了顿，“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母亲离开后杨同舒也冷静下来。
虽然认识有一段时间，可在杨同舒眼中，裴宥嘉一直就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而已。可能有点羡慕他和自己年岁相当却身体健康，但也就是一点点。所有四肢健全的正常人他都羡慕嫉妒恨，那真没法活了。
可裴宥嘉干了什么！找上门来，骗他单独相处，然后……搞暧昧！！！
为什么要搞这种无意义的暧昧！
他想要什么！
自己有什么！
首先肯定不为人。那么就是为财！
钱财杨同舒是不缺，可那个裴总看起来也不像缺钱的人。就算缺钱，在一个残废身上能打什么主意？靠他赚钱太不现实。财产？都不在他手上。这一点裴宥嘉比任何人都清楚的。若说谋他父亲百年后的财产，这未免就太扯了。
既不为人，也不为财，那会是什么？
裴宥嘉可不是什么社会闲帮，总跑他家一点目的没有，说出去谁信。
他要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到底要干什么！
一整天，杨同舒作息全乱了。
中午小睡就躺了一会，根本没睡着。晚饭吃得比平时少。手机时刻留在视线之内，一有动静就拿起来，看完又什么都不做。
直到晚上九点三刻，杨母忍不住出声提醒儿子。
对于母亲的提醒，杨同舒还有些不耐。
他不懂裴宥嘉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一切看起来像是设计好的圈套，可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煞费苦心的东西，甚至……出卖色相。
裴宥嘉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从他坐上桌子开始。没有正常人会那样说话，又不是多熟的关系，还对着他吹气，用那种口吻说什么结婚……摸……摸他……
杨同舒觉得后颈软软热热的触感好像还在，不自在地动动脖子。听到母亲声音，不耐烦地抬起头。
“快十点了！”母亲脸上有些担心。
杨同舒依然没反应过来。
“播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同舒倒吸口气，瞥一眼时钟，飞快往书房去。
开机草草调试进入直播，平复气息：“你好，我是‘声音’，伴你好梦的声音……”
毫无疑问今晚是杨同舒开播以来最糟糕的一场直播。
迟到不说，错误率还非常高，中间手机响了，主播断片，最后，章节都没读完就下播了。整一个莫名其妙。
粉丝们暗自疑心主播是突发急病或被外星人绑架了。
一直守着直播间的裴宥嘉却笑得不行了。
小样！跟爷斗！
拿起手机，发现杨同舒还没通过好友申请，撇了撇嘴角。
还装冷静自持，刚才直播间的断片就该录下来，以后反复鞭尸。
想象着杨同舒对着手机犹豫什么时候通过才既不显得急切又不至于难捱，裴宥嘉得意洋洋给自己倒了杯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此同时，杨同舒倒也没有捧着手机左右为难，就趴桌上不动。
半天，才有轻微的啜泣声传来。
他不明白，明明今天之前，裴宥嘉还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能左右自己情绪的人。
刚才，当屏幕亮起，当他看到屏幕上出现裴宥嘉名字的那刻，突然就激动起来。完全忘记了正在直播，像是受了委屈，又被安慰过，想原谅又不甘心，想装无事发生又实在跨不过去。
一点也不想哭，眼泪却莫名其妙停不下来。
擦了眼泪看到一闪一闪的红光，才想起话筒还开着……
其实是想坚持一下的，毕竟只有半小时，却发现根本做不到，赶在崩溃前匆忙下播。
握手成拳，杨同舒一下又一下捶打着桌面。
他不知道怎么让自己平静下来，似乎这种规律的疼痛能缓解烦乱的心绪，就又开始重复。
捶着捶着，手往前伸。满桌工具、设备、书籍，有的没的都被推了下去，清出一片空地杨同舒把脸放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红眼睛红红的鼻头，配着他本就清隽瘦削的面容，显得十分可怜。
冰凉的桌面让杨同舒冷静下来。
叹口气，也许这就是对方的目的：让自己困扰、烦恼、茫无头绪，然后就会像个听话的提线木偶被他左右。他就是单纯地享受欺凌别人的快感。
多恶劣的人！依靠戏耍旁人取乐。可更恶劣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戏耍。
只要不接受申请，裴宥嘉也就没办法了。来他家还得找理由，就算来了，也不会再给他机会单独相处。有第三人在场，裴宥嘉想必是要脸的，那他还敢做什么。
可悲的是，杨同舒十分清楚自己根本不会拒绝那个申请。甚至想到那个申请，就急切起来，生怕晚了一秒，对方会先失去耐心——戏耍他的耐心。
偏又不能立刻同意，原因他也说不清，就是觉得应该再等一等。不能让对方失去耐心，也不想让自己成为没耐心的那个。
于是乎，在搞砸了经营半年的直播后，主播既没有在救护车上和死神殊死搏斗，也没和外星人在UFO上斗智斗勇，而是——刷起了朋友圈。
刷归刷，实际看了什么也不知道，只一心关注着时间。
在裴宥嘉提交好友申请的半小时后，杨同舒终于决定可以通过申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深吸口气，切回界面。点了通过，然后——继续等待。
一分钟
二分钟
……
就在杨同舒觉得裴宥嘉可能已经失去耐心了，不想再跟他联系时，裴宥嘉的第一条消息发了过来——一个露齿笑的表情。
杨同舒想选个同样的表情作为回复，只是没等发出，就收到了裴宥嘉的第二条信息。
“白天有点忙，晚上才有空。刚才在干嘛？等这么久，我澡都洗完了”
原来洗澡去了，杨同舒悄悄松口气，删掉选好的表情包，重新打了一行字，“在洗澡。”
“哈，缘分！要是一起就更好了”
杨同舒脸孔一放，觉得对方有些轻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宥嘉又发了一条，“开玩笑啦，你想我未必愿意，一个夏天没运动了”
杨同舒还在犹豫怎么回，新信息又来了。
“月饼好吃吗？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馅，随便拿的椰蓉。你要不喜欢，改天再给你带别的”
杨同舒回，“椰蓉挺好。”
“啧！压根没吃吧，小骗子！”
杨同舒抿唇。虽然知道自己不擅长说谎，却也讶异对方如何仅凭几个字就发现了。
“你喜欢什么口味”裴宥嘉打字明显比杨同舒快。
杨同舒回，“我不太吃月饼，节气上有什么吃什么。”
“那你喜欢吃什么”
杨同舒愣了一下，他喜欢吃什么？他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吃食，吃饱就行了。可这样回答会不会太无趣了？四下看看，桌上有盘橘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橘子。”
“哦——难怪你家桌子上摆的都是，倒比我外面买的好吃”
“说起橘子怎么还有点馋了，我找找家里有什么”
半天，“好惨！只有啤酒。没有橘子，连橘子水都没有”末尾加个哭哭的表情。
“那你叫外卖。”杨同舒建议。
“好主意”
“诶我刚说要减肥的！唉，敌人太强大，绊脚石太多，道阻且难”配个惆怅的表情。
“只是橘子，没关系的。”绊脚石不会是指自己吧，杨同舒担心。
“点外卖怎么可能就点一样！既然有了橘子，那肯定要配点零食啊，再找个片子。吃着零食，刷着大片，再剥颗橘子，完美！”
“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同舒很久没看过电影了，哪里知道什么好看的电影，赶紧上网搜了部比较热门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起了电影，其间裴宥嘉的外卖到了。
直到母亲敲门让他洗漱，杨同舒才发现时间已经快十二点。
又收到几条关于电影的内容，杨同舒见缝插针，“你明天上班吗？”
“哦，十二点了，好快啊。吃得太饱了，一时半会睡不着，我去运动一下，你先睡”
杨同舒疑惑，这个点运动还能睡觉？可母亲又来催了一次，只简单提醒一句，“睡前运动最好不要太剧烈。”就洗漱去了。
等他洗漱完毕重新拿起手机，才看到裴宥嘉的回复。
“睡前运动当然不会太剧烈，除非是床上”配个贱兮兮的笑。
杨同舒再次肯定对方确实是个轻佻人，翻身睡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接下来两人保持了每天的短信交流，很快到周五。
照例，裴宥嘉向杨同舒汇报了一天的行踪，又讲了些工作上的趣事，才说，
“之前你说想看《亲历滨城》和《后二战风云》，我查了一下，市图书馆有，一会下班借好，明天送过来，你方便吗”
杨同舒对着屏幕呆了许久，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
一周不到的时间，他已经习惯直播前和裴宥嘉聊会天，听他说说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生活中又发生了什么。他觉得自己其实像是裴宥嘉的日记本，只要回个嗯，对方能连续发十几条消息，而这种日记本的身份，他也挺享受的。
不用付出多少精力，不用费心想如何回复，轻轻松松获得了一扇了解外界的窗口。
他很想保留这个窗口，又不想裴宥嘉从这个窗口爬进来。
裴宥嘉是对他有兴趣，这一点已经很确定了。
虽然杨同舒也不明白，明明是同性，裴宥嘉为什么会对他表现出兴趣。以裴宥嘉的条件，完全可以谈个正常的恋爱，哪怕不正常，以他的条件，找个健康的同性也不难，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
他不会看不出自己不是同性恋，为什么还要那样做。
杨同舒叹口气，回了三个字“不方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出门？”裴宥嘉回得很快，“去哪里，我送你”
“不出门。”
裴宥嘉看到回复轻轻啧了一声，“那就是在家喽！是要睡懒觉吧，还不方便。放心，绝不打搅你睡觉。跟叔叔婶婶说一声，别弄饭，我坐一下就走的。”
杨同舒眨眨眼睛，难以相信有人可以装糊涂到这种程度，明明是不受欢迎，还要人家别弄饭。继而一想，是啊，父母那边又该怎么说。再如果裴宥嘉又想参观书房，该不该让他进来呢，一进来又是单独相处，一想到单独相处，杨同舒脸就开始发热。
那天……如果没有拍开他，又会怎样。
想到这里，手不自觉摸上后颈。椎骨有点凸出，摸着像只有一层皮，确实瘦了点。
转念一想，他为什么瘦裴宥嘉难道不清楚，这样在人伤口撒盐还期待有什么好脸色。
但……裴宥嘉的摸法似乎和自己不太一样。他的手更温暖，软软的，暖暖的，不像自己的手，就是骨头碰骨头，硬邦邦的。
想到这杨同舒飞快撤回手，草草回了一句，“你别来。”就把手机一扔，再也不看。
连续几条消息消息杨同舒都没回，晚上直播又是正常的，宥嘉决定忽略那句“你别来”
也许发错人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隔天周六，杨同舒从起床就不安。
昨晚裴宥嘉最后一条消息还在问要带什么东西。隔了一夜，再说拒绝有些傻气。而且昨天那样明确的拒绝了，他也没理会，今天再说，肯定也不听。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今天要和裴宥嘉见面了。这认知让杨同舒十分焦躁。
十点钟，杨同舒打开衣橱，想换掉不小心溅了茶水的衣服。却发现衣柜里只有睡衣，卫衣，休闲服这些宽松舒服的居家服，原来那一柜子的正装全都不见了。找来找去就找了件西服款的休闲外套，换上了又觉得太过正式，重新换了件普通的开衫。
十二点，通常是杨家午餐时间。一家三口吃过午餐，杨父收拾碗筷，杨母对着杨同舒几乎没动的饭菜叹气。
“小舒啊，再吃一点，早上就没吃什么，中午又不吃，你这样——”
杨母正絮叨，被杨父拉了一下，意思少说两句，杨同舒的不对劲连父亲也发现了。
“我不饿。”扔下一句话，杨同舒就回了书房。
其实没什么事，周六是休息日，直播休息，录音当然也休息。杨同舒靠在桌边发起呆来。
没想什么事，也不能想其他事，就是干等时间过去。
等到时间过去，如果一切维持原状，那就太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点，午休起来父母邀他去湖边散步，杨同舒拒绝了。看到父母离开他还有点高兴：如果裴宥嘉此时过来，就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裴宥嘉果真来了。
“诶？你一个人在家？”
杨同舒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怎么样，点头嗯了一声，把裴宥嘉让进门。
“叔叔阿姨去过二人世界留你看家啊？哎！早知道我们也出去玩了！”拎着大包小包的裴宥嘉一脸遗憾。
杨同舒瞥了一眼大包小包，没理那些玩笑话：“这是干什么？”
“哦。”裴宥嘉开始介绍起自己带的东西。
“给你书。”递给杨同舒一袋书，“还有几本一起借的，你有兴趣就翻翻，不想看回头一起还。”提起另两个袋子，“给阿姨带了两盒燕窝，还有叔叔喝的茶。”顿了顿，认真问道，“我私下打听你爸的品茗偏好，这个应该不用向你汇报吧？”
杨同舒脸上莫名一热，掩饰道：“带这么多东西干嘛！挺贵的。”
裴宥嘉放了东西蹲到杨同舒脚边，笑眯眯说：“第一次上门嘛，应该的。”
杨同舒更不自在了：“三次了，哪里第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两次不算，这次才是正式登门。”看杨同舒手放在膝盖上，拿起来捂了捂，“怎么这么凉，穿少了。”
从裴宥嘉进门杨同舒就低着头，手被拿走也不敢看对方，只想抽回来。两下没抽出又急了，压着嗓子呵斥：“放手！”
裴宥嘉却心神一荡。在这个语境语气甚至音高音调和直播间都没有任何相同之处的时刻，居然觉得这声音和直播间里的一模一样——那居然不是变声器，居然是真声。
一激动，更加握紧：“不放！”
“你！快放手！”这可是客厅，他父母随时会回来。杨同舒用力一推，本来蹲着就不咋稳的裴宥嘉一屁股坐到地上。
“哎呦～哎呦～”裴宥嘉干脆不起来了，干嚎。
蹲着摔一下大概率痛不到哪去的，可听他嚎得凄厉，杨同舒又心虚了：“没事吧？快起来！你……别那样我也不会推你。”
宥嘉扶着腰继续嚎：“哎呦～我的屁股～好疼～尾巴骨摔断了～哎呦～好疼～”
杨同舒脸色瞬间从红到白：“这么严重！我叫救护车！”掏出手机刚拨个1，裴宥嘉一骨碌爬起来阻止：“没有！没有！逗你的，哪那么脆弱，摔一下就骨折。逗你的，是逗你的。”
反应过来杨同舒“你”了几声。呼吸忽然短促，脸也因为过快的心跳而胀红。
裴宥嘉不明白一个小玩笑怎么会引起这么大反应，却也知道闹过头了，赶紧拥着杨同舒拍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自身情况，杨同舒对于身体受伤这类事情就很敏感，又是他给别人造成的伤害，更难受，心里还挂着爹妈要回来。又急又怕，又怕又急的时候裴宥嘉却说只是骗他，根本没受伤，心里那股气啊，真是差点憋晕过去。
幸好没有真的受伤，杨同舒情绪再不稳定也是成年人，自控力还是有一点的。深深吸了几口气，慢慢放松下来。
裴宥嘉只觉肩头一沉，怀中身体终于不再那么紧绷，知道缓过来了。轻拍着后背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好点没？要不要喝点热水？”
靠在宥嘉肩头，杨同舒闭着眼：“不要拿身体开玩笑。”
裴宥嘉赶紧点头：“好！好！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对不起。”
这样倚靠他人的动作杨同舒其实很不习惯。虽然不习惯，却又忍不住眷恋这安慰大过亲密的拥抱。干脆不睁眼，假装不知情。
半晌，喃喃道：“不会，有结果的。”
果然是这个声音……
一瞬间，宥嘉仿佛回到了直播间。在那，他是掌控声音的主播，而他，只是他的粉丝，还是许许多多粉丝中的一个。
毫不犹豫脱口：“我不追求结果，我只想要你。”
这赤裸的表白把杨同舒吓了一跳。虽然知道裴宥嘉对他有兴趣，但两人并没有多少接触。在杨同舒的认知中，这样的喜欢和喜欢一朵花、一颗树大概没什么差别，不过是合了眼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裴宥嘉这句表白蕴含的又绝不止是眼缘，简直像是什么生死恋人才会有的感情。
一个优秀的音声博主，除了先天条件——声音好听，还需要有强大的听觉感知力和通过声音表达情感的能力。杨同舒除了先天条件可以，其他都算弱项，矮子里面拔高子，感知力比表达力还是强一丢丢。加上他爱一行干一行，干一行爱一行的性子，对提升专业能力，向来不遗余力，这么着半年下来，感知力比普通人还是强上许多。
因此，裴宥嘉这句脱口而出的，近乎于粉丝对偶像的表白，在他听来，就有了点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的味道。
一时间，又是震撼又是愧疚。震撼于这样完全不求回报的情感，又愧疚于自己无法给予相同的回报。
低下头，闭紧双眼：“你不明白……我不是——我不是……只是——”
“我明白。”宥嘉打断道，“你不是同性恋，不想和我虚情假意，可是太寂寞了，太孤独了，对不对？”
温柔拍抚杨同舒，低头在对方头顶亲了一下“你看，也不是十分排斥嘛。”扶正杨同舒，紧紧盯着对方一直回避的眼睛，宥嘉说，“大部分人觉得同性恋是天生的，是基因层面决定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可我觉得也不全对。我，是天生的，从有欲望开始，我憧憬的对象只有同性。但也有许多人和我不一样，有的二十多岁谈恋爱时才发现，有的要等结了婚才知道，甚至一辈子不知道我觉得都不是什么奇事。十几岁时谁知道自己以后会干什么，会热爱什么，结婚时奔得都是一生一世，最后几人做到了。圣人还得四十才不惑，为什么我们要觉得自己二十岁时选择的爱人能一生不惑？”理理杨同舒鬓角碎发，“就当得个排遣孤寂的朋友好了，反正你不吃亏。”
杨同舒还是摇头：“我不想耽误你。”
裴宥嘉好笑地拍了拍杨同舒：“耽误什么，有什么好耽误的，我怕耽误吗？我只怕你思前想后，大好的时光不能被耽误，反而被犹豫掉了。”
说话的同时，还卷一缕杨同舒的头发指间把玩。心想这人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同性恋的，真钢铁直男怎么会允许个男的对自己动手动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同舒心里烦乱，哪顾得上对方不老实的手脚。换个坐姿，似乎难以启齿，几度欲言又止。
裴宥嘉想了想，贴近了些说：“我们认识的时候，你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也不是没犹豫过的，只是……情难自禁。情难自禁你懂吗？不自觉想靠近你，了解你，和你呆着干什么都行，很高兴——”说到这，宥嘉突然禁声。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语气中还有明显的不确定和些许尴尬，“咳！虽然情难自禁，有个事还是想再确认一下……这样——先申明啊，这也不是决定性条件，就是——啧，你懂，就是如果不确定，我会……嗯，猜。懂吗，就是……与其猜，不如问。那什么……那你……啧……嗯？”抬手比划了一下，发现杨同舒还没明白，干脆把视线移到对方胯部，然后就不动了。
从裴宥嘉开始结巴杨同舒就有不好的预感，不知道多为难的事才会令这个脸皮厚到无以复加的人也开不了口，直到跟随对方视线停在自己身上某处，霎时明白过来。明白过来的瞬间脸也通红，很想遮挡，又实在不好意思。别别扭扭侧过身体，掩耳盗铃一般掩饰着。
半晌，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也许半下。实在不可察，不好分辨。
裴宥嘉却长出口气，拍拍杨同舒：“瞧，我甚至想过不能的情况。我可不是那种看你长得帅就想玩一玩的人。”
杨同舒脸上红潮没褪，还是低着头：“你应该有很多选择，我……”
宥嘉不等对方说完，就托起杨同舒下巴，认真说：“是啊，很多选择，我做出了选择，希望这次选择，可以让我不用再选择。”
杨同舒眼神里还有畏缩，视线也还在游移，却没再低下头去。
就在两人我躲你看，沉默无言却比千言万语时，花园大门突然打开，杨母率先走了进来：“谁家车子，停我们门口。”
抬头看到裴宥嘉，杨同舒在旁边，带着疑惑地了然道：“是小裴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宥嘉立刻满脸笑地迎上前去，客套一番送上礼物。
从母亲出现就开启隐身模式的杨同舒终于回魂，留意了一番父母神态言语，确定没露馅才悄悄呼口气。
赶在饭点前，裴宥嘉告辞。
杨家父母也没留他的意思。儿子的心结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亲戚里年轻辈的都几年没来家里了，哪里耐烦接待个外人。只在翻看礼物时议论了一下裴宥嘉，一致觉得这年轻人精明外露。但杨父觉得年轻人就该像他那样充满活力朝气，而杨母觉得这年头懂得藏拙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对裴宥嘉很不感冒的样子。
两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完全不清楚就在一墙之隔，他们讨论的对象也在跟儿子视频通话。
“这么快到了？”杨同舒诧异。很快又从屏幕里看到了汽车内饰，明白裴宥嘉还在路上。
“没，路上。”裴宥嘉笑嘻嘻的，瞥一眼屏幕，“看看你。”
杨同舒无语：“好好开车！”
“放心。”宥嘉笑了笑，“堵着呢。”
“注意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在干嘛？”
杨同舒手机摆的是个死亡机位，除了他自己半拉下颌线，就只能看到房顶，完全无法判断对方在做什么。诡异的是裴宥嘉居然觉得这个角度的杨同舒挺有硬汉的感觉。
“上网。”杨同舒答的漫不经心。
“什么网？”
“i网。”
“真不耐烦～”宥嘉还是笑，“我开车呢，跟我说说话。”
“开车就好好开，说什么话！挂了。”
“诶！一小时呢，就跟我说说你在干什么。比如你现在看的什么网，有什么新闻趣闻，说说你的看法，我再说说我的，然后我们讨论一下。或者有什么有意思的图片啊视频之类，也可以分享一下，我到家就能看。”
杨同舒皱眉：“你当在学校呢，还小组讨论。就随便看看，没什么想法。”
“可我想听你说话呀！我想听你说话，一个多小时你让我一个人在车里多无聊，陪陪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干嘛要陪你！裴宥嘉！我可没答应你什么，别胡思乱想！”
“嘎吱——”一声尖利的刹车响起。
裴宥嘉瞪着屏幕：“怎么没有！刚还抱一起了，这样都不算答应？要不是你爸妈回来，说不定都亲过了，这样不算答应还要怎样？你不能这样玩我吧，我以为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就在裴宥嘉严正抗议的同时，一辆车子从他的左侧开过。
司机刻意放缓车速，降下车窗，副驾伸手竖出两根高高的中指，配个快翻到天上去的白眼。表达完鄙薄之意，那车绝尘而去。
裴宥嘉更郁闷了，以为到手的鸭子忽然长出翅膀，还被人比了中指。冲屏幕里一脸惊骇的杨同舒发狠：“等着！跟你没完！”
说完挂了通讯。
杨同舒不知道电话挂断后裴宥嘉是去追车还是老老实实开车，也不敢重新打过去。
操心着又不敢问，哪里还有闲心上网，掐着时间算一个小时要多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隔天又往碧野新城跑，可惜连杨同舒人都没见到。
虽然提前说了，但到的时候杨同舒已经出门，且家里一个人没有。宥嘉在门口等半天，杨同舒咬定了不会很快回家。最后天都黑了，担心杨同舒行动不便，同行又是有年纪的人，只好走了。
到家就找中介看房子。不就通勤嘛，多复杂的事！
经理人对效率的要求是不容置疑的，三天时间，裴宥嘉般进了碧野新城。
这两天又是看房子又搬家，虽然他所谓的搬家就是把行李箱搬上车子开到碧野新城再拿下来，也还要时间整理。忙起来和杨同舒的联系就少，问候短信还是有的，但杨同舒的回复很不积极，常常上午发的消息，晚上才收到“嗯”。裴宥嘉又没时间，一天下来往往只有两条问候短信。
裴宥嘉倒是坚信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等他把家搬好，就天天蹲杨同舒家门口偶遇去。
对于杨同舒的死硬脑筋宥嘉已经有所察觉。他这样反复无常的态度就是自己跟自己拉扯，否则怎么会见面就给摸给抱给亲亲，一分开就装陌生人。左右不过健康跟残疾、男人跟男人那么点事，死脑筋想到打结也想不出结果，此时需要的是一个降维打击——让他躺平就搞定了。
如果见面一切都好，分开就出问题，那么很明显，只要一直见面，一直在一起，不就没问题了，问题专家裴宥嘉如是说。
考虑到杨家的其他人，裴宥嘉决定采取一种特别的方式和心上人见面。
是夜，当杨家书房灯光亮起，已经绕着房子转了好几圈的裴宥嘉搓搓手，按压住激动的心和颤抖的手，翻进了杨家的后院，蹑手蹑脚走到窗下，轻轻敲了敲。
屋里杨同舒听是听见了，只以为是鸟或者野猫弄出来的动静，直到这种规律的敲击第二次响起，才狐疑地来到窗边。
拉开窗帘就见裴宥嘉一张大脸。吓了一跳，急忙开了窗，压着声却压不住怒意：“你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宥嘉翻上窗台跳进房间，一气呵成还顺手掸了灰，一撩额前碎发：“来见我的心上人。”
杨同舒没等他帅完又吼：“外面有监控的！你想坐牢吗！”
“嗯？”裴宥嘉皱皱眉。确实，杨家的情况是该有一个的，但是——“没响诶！坏了？”
杨同舒扶额。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杨父敲门声：“小舒！看一下监控，怎么报警了？”
杨同舒应了一声，瞪着裴宥嘉说：“还得跟安保公司说一声，不然你等着坐牢吧！”
裴宥嘉却得意起来，手在胸前一抱，单脚打着拍子：“你才舍不得我坐牢呢！会帮我搞定的～是吧～是吧？是吧！”
杨同舒气结，却不得不赶紧给安保打电话，再晚搞不好对方先联系他老爸了。
挂了电话杨同舒说：“你能消停点吗？这样下去你要见我就只能去神经病院了。”
裴宥嘉瘪瘪嘴，也很委屈的样子：“你不逼我至于吗！”
“我逼你？”杨同舒以手掩面，感觉认知都被颠覆了，完全不想说话。
裴宥嘉还振振有词：“那天你为什么要躲我？就一袋橘子，我从白天等到黑天，人没见着就算了，电话也不接！后面更过分，短信都不回！我再不来，你怕是要把我忘到爪哇去了！这不是逼我是什么？好！现在我来了！来了我就不打算走了！你要再逼，我就从大门走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做人多少应该讲点理。”杨同舒用尽全力克制怒气，身体和声音都在颤抖：“我连呆在自己家都是对你的迫害，那你让我有家不敢回又算什么？”
杨同舒颤抖的样子有点不对劲，裴宥嘉收起玩笑的心，脑中闪过第一次开玩笑假摔时，杨同舒同样过度的反应，隐约明白了所谓正常人和残疾人的天壤之别。
他们不是行动不便的正常人，而是行动不便的残疾人。
严格说来，裴宥嘉不算多活泼的人，他只是很能适应。在家是父母的好儿子，在公司是可靠的经理人，兄弟聚会他是确保每个人安全到家压舱石，觥筹交错又化身成八面玲珑的串场达人。在面对杨同舒时，似乎为了补足对方的沉默安静，裴宥嘉会表现得异常活泼好动。
可杨同舒是真的安静沉默吗？
不是吧。
也可能是因为身体限制，不得不如此。
按理，杨同舒该是自尊极高的人，他的出身、性格，学识和个人能力，支撑他成为一个自尊，甚至有些自傲的人。
可是一夕之间，他成了残疾人，成了人群中最容易自卑的群体。
从自尊到自卑，不是非此即彼，明确清晰的，而是融合混杂，交错出现的。二者既不能达成平衡，产生出新的自我认知；也不能战胜对方，形成一方对另一方的压制。
杨同舒敏感、易怒、反复无常，因为他也不能定义自己。
当他选择过去的经验自我认同时，会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所有的说服都可以接受。他是帅气的小伙子，多智的工程师，表达个性展示自我，无须顾忌任何人的眼光。除了出行方式和以前略有不同，本质上还是杨同舒，被人爱慕，那很正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当这种自我认同消失后，当他面对镜子里只有原来一半身高的自己时，所有的说服都没了意义，哪怕同一张脸，镜子里的那个人也不值得任何人爱慕。
可以说，在杨同舒确定新的自我定位以前，所有人的说服都毫无意义，他有两套完全不同的逻辑来说服自己。
光与黑暗同时存在，清晰和盲目携手并进。
他不是残缺的正常人，而是残缺的残缺者。
偏又很会隐藏，用沉默安静的外表，和丰富的学识涵养，把那个已经迷失的自我藏起来，伪装成合格的成年人，维持日常的生活，进行有限的社交。不深入了解，根本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只是不良于行的正常人，内在世界已经崩塌。
裴宥嘉蹲下身来，发现杨同舒即使低着头，视线依旧毫无落点，只是胡乱地快速移动着，看上去迷茫又无措，还有几分像神经质。叹了口气：“同舒，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好吗？”
杨同舒把视线抬了抬，可那位置甚至都没到裴宥嘉胸口，就又移走了。
裴宥嘉苦笑：“同舒，我又过份了是吗？对不起，不该用这种方式来见你。我又过分了。”
“怪我太急了，因为喜欢你，喜欢你也急于得到你的喜欢，把你逼得太紧了，完全没考虑你的立场和感情。我频繁来找你，叔叔阿姨肯定会有想法的。就算找了借口和理由，难道他们心里不会想？那他们又会怎么看我，怎么看你。只顾眼前的高兴，眼前的快乐，全然不管你的处境和未来。明知道你跟我不一样，却一点时间也不留给你，不让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需要因为寂寞，就迁就同性。只想我想怎么样、我要怎么样，完全不理会你的心情。我错了！”
“同舒，再原谅我一次。我们重新开始，我不会这么急了，我们慢慢来，还和以前一样，发发短信，打打视频。你不同意，我也不来你家了，直到你觉得合适之前，我都不会强迫你要求见面了，我们可以慢慢来，按你的想法来，再也不逼你了，就让你用你觉得舒服的方式走近我，好不好？”
杨同舒抬起头：“如果我不想走近你呢？如果我觉得舒服的方式是离你越远越好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宥嘉眉心凝结，垂下眼睑：“也可以。只要你觉得舒服就好。但我想跟你保持微信上的联系，像之前那样，跟你说说我身边发生的事，聊聊彼此的看法。这总不是困扰吧，我能感觉得到，那样的聊天你也是快乐的。不要拒绝我，同舒，至少让我留一扇窗，至少让我知道我们还有联系，至少我们不是那种端午节发安康，元宵节发快乐的朋友。如果你真的知道我多喜欢你，如果你真能感觉到，请至少回我一个‘哦’。”
宥嘉凌晨才到家。不是碧野新城新租的房子，而是公司附近的公寓。
一个多小时车程，一路都在想，却始终没想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说。
杨同舒那样的人，做朋友其实是轻松的。他的条条框框十分清晰，有话直说，有事就办，轻易不麻烦别人，也不喜欢被人麻烦。可当他的家人、爱人，真的太累了。有事全闷在心里，根本不跟人沟通。你得花十二分的心力去了解他在想什么，以及他为什么这么想，分析判断是什么样的需求导致他有这样的想法，最后，还得帮他把需求说出来。做完以上一切后，你以为他会因共鸣而感动、而倾心，实际上他也就点个头，矜持的表达一下认可。仅此而已，还是走不到心里去。
太独了。高自尊决定了他能自我肯定，他人的肯定和认同不过是锦上添花，是可有可无的。
这种人最好就是不遇上，万不得已遇上了，也千万不要跟他做家人、做爱人。
真的！
高智商，高需求，情感高度独立，情绪却极不稳定的矛盾综合体。他根本不需要爱人，有个听话的保姆照顾日常起居就够了。
于他来说，杨同舒就像地狱难度的支线副本，可打可不打。而对杨同舒来说，自己更可能是不请自来兵临城下的敌对势力。都属于毫无必要的人生畔脚石，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甩开对方拥抱灿烂美好明天。
唉！
裴宥嘉深深叹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那天晚上没有不小心刷进直播间，也许，杨父找信托的时候不要找上他们公司，或者他不跟小江来碧野新城，杨同舒没有蓄意挑衅……无论哪一条，他们的人生无疑都将更加顺遂。
可现在，哪里还有回头路。
当杨同舒说不想走近他，说离他越远越好时，那种锥心，那种难过，那种无力……可以说，没有这种人生体验的都是幸福人。他甚至有些害怕面无表情说出那番话的杨同舒，觉得他简直跟恶魔一样，生吞人心面不改色。
害怕着，开口却还是挽留。
明知道是麻烦，是包袱是累赘，是可以生吞活剥了自己的人，却还是舍不得。
裴宥嘉觉得自己可能也中邪了，怎么这么迷，不就是声音好听点，不就是脸帅一点吗，值得为此背上这么大包袱吗，何况包袱还不想让他背……
TMD！
裴宥嘉突然从床上蹦起来，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脱掉全身的衣服，在镜子前搔首弄姿半天，终于满意了。
再度上床时也在心里给杨同舒贴上“眼瞎”的标签。
瘫子还瞎，活该单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市场重新活跃项目多了起来，闲了个把月的投资部终于要运转起来。裴宥嘉开始了日常的加班，不过相比从前，他多了个习惯。
开工前拍一张桌面的照片发给杨同舒，电脑、饮料、小植物，什么都行。用餐时也会先拍个照片，晚餐的照片比较多。有时候聚餐，就是热闹酒店餐厅，有时候会晤，是昏暗的西餐厅，也有喧闹的夜市或拥挤的酒吧。大部分就一张照片，偶尔也写两个字。
大多数时候杨同舒并不理会，极难得的时候，也会说“这里我去过”，或者“他家的艇仔粥很有名”之类的。
宥嘉的回复也不算积极，都是：是吧，这样，我也觉得。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年底。
某天，裴宥嘉在茶水间听到同事似乎提起碧野新城，再看还是市场部的小江，顺嘴就问了一句。
这才得知杨父前几日突发心梗，进了医院。杨母要跑医院又要照顾儿子，想请个临时保姆。他们陈董探病时主动揽了这活，然后这活就落到了小江身上。
临时保姆的工作还不咋上手，于是乎小江三天两头往碧野新城跑。刚才就是跟同事抱怨这事。
裴宥嘉手头有事走不开，赶紧叫了个投资部的助理，让跟小江一起去碧野新城。
小江莫名其妙，人家现在没提意见啊，去干嘛？跟小助理面面相觑。得，走吧，都有监工了，不去也不行啊。
等到事情忙完，裴宥嘉匆匆赶到碧野新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给他开门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妇女，想必就是小江找来的保姆。帮宥嘉喊了杨同舒就回厨房忙去了。
见到裴宥嘉，杨同舒也没啥表情，只淡淡说：“坐。”
裴宥嘉本来坐着，杨同舒出现后不知怎么就站了起来，这会被他淡然的表情一压，泱泱落座。
摸摸鼻子，宥嘉说：“刚听说叔叔的事，等会要去医院……你——要一起吗？”
杨同舒摇头：“我不去。”顿了顿，说：“快出院了，你去不去都行。”
“还是去一下。”裴宥嘉搓手，“……最近好吗？”
杨同舒正要点头，一声巨大的“砰——”从厨房传出。
不一会，阿姨在厨房门口道歉，说是锅盖掉了。等阿姨回了厨房，客厅就沉默下来。
杨同舒是不知道说什么，裴宥嘉则是忘了该说什么。
几个月来，除了直播间里隐秘的倾听，只有微信中十分克制的联络，这会看到真人，裴宥嘉竟然有种做梦的感觉。
他好像比原来更瘦了，是操心父亲还是别的原因。心里想着，脱口就是：“你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同舒偏开脸。
裴宥嘉意识到又过分了。有心补救，又担心越描越黑，只好掩饰道：“自己身体也重要，叔叔那边有什么事你说一声或者让阿姨说一声，我——们公司肯定会管的。不要闷在心里。”
杨同舒点头。
每当杨同舒显出乖顺模样，裴宥嘉就忍不住想亲近。以前是想了就敢直接上手，现在却只敢在心里想一想。
“那——你保重，我——”
“哐当——”一声关门声打断了宥嘉的告辞，是杨母回来了。
看到裴宥嘉，杨母有点诧异：“小裴怎么来了。找小舒啊？”
宥嘉站起身道：“嗯，刚刚知道叔叔的事，正要去医院。顺路看看同舒。”
从裴宥嘉的公司去医院，确实要路过杨家。杨母也没疑心，还挺高兴：“那正好，你等我一会，我做好饭搭你便车一起过去。”
“医院这么忙，卓阿姨还回来做饭？”裴宥嘉奇怪，不是有保姆吗。
杨母赶时间，边走边说道：“小舒吃不惯别人烧的，一两天就算了，时间长了担心他营养不够。反正医院那边没什么事了，跑一下也很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摘下挂在厨房门口的围裙，又伸手拿帽子。
裴宥嘉帮她递了过来：“我给您打下手吧，快一点。”
杨母接过帽子，推拒道：“不用不用，你陪同舒聊聊天，我很快的。就炒一下，其他事小张都弄好的。”
裴宥嘉笑眯眯跟杨母进了厨房：“聊什么呀！您刚回来，先喝口水吧。我烧菜也是拿得出手的，您再指导一下，整桌席面不在话下。”
再然后就只能听见两人声音从厨房传出。
“呦！还能整席面！”
“嗐，打小练的，我妈怕我去外地吃不上饭，非要我学。”似乎查看了备菜，裴宥嘉开始报菜名：“豆干炒肉，烧个茄子，排骨……红烧还是清炖？”
“红烧！”
“口味重啊。”
“唔，父子两一个样，我家酱油每次用得飞快。”
“呀，那叔叔这一病，以后可吃不了那么重的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不是，医生也说了！哎呀，你是不知道，那天真吓人，还好小舒在家……”
相较于热火朝天的厨房，只有杨同舒一个人的客厅显得冷清极了。
剥一会指甲，杨同舒转身想回书房，却只在门口转了一圈又回到客厅，探头看了看厨房。因为角度问题，除了听见传来的说笑声，啥也看不到。
这段时间，杨同舒也有点迷惑。
毫无疑问，裴宥嘉之前的纠缠是令人厌烦的。可最近这种浅淡的联系，又让他觉得……也不是非得保持这么远的距离。
这么说的原因并不是他考虑和裴宥嘉交往，而是，只做朋友的话，那他还是挺愿意有这样一位朋友的。
风趣幽默，爱好广泛，思想成熟，言谈有物，除了想跟自己谈恋爱，裴宥嘉几乎没有缺点。
如果他能放弃那样的念头就好了。杨同舒这样想着，又向厨房望了望。
菜品保姆提前处理过，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宥嘉就端出来两盘菜。本来还想打个汤，杨母表示菜够了，再说杨同舒不爱喝汤。
“尝尝看，你妈还要烧个茄子。”裴宥嘉摆着碗筷，“大概怕你不喜欢我烧的。”
杨同舒道了声谢，拿起筷子：“一起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宥嘉摇摇头，坐下道：“和人约了饭，送了你妈就过去。”
虽说是拒绝了，可看杨同舒吃自己烧的菜又让裴宥嘉很高兴，忍不住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杨同舒低头好像数着碗里饭粒：“让我妈打车过去吧，不要耽误你。”
“不耽误，本来也要去。”看杨同舒没怎么吃菜，遗憾道，“还是不合你胃口。”
杨同舒数饭粒的动作一顿，忙解释：“没有！蛮好吃的，我吃得少。”为了佐证，还夹了一筷子。
杨母端着茄子出来，刚好看见，笑道：“小裴手艺是可以。”对着杨同舒语气更加温柔，“多吃点。还有个青菜，马上好。”
杨同舒点头。见裴宥嘉盯着他，猜是嘴上沾了什么脏东西，抽张纸巾擦擦：“怎么了？”
裴宥嘉笑：“没怎么，你点头的样子蛮好看。”
这么直白的赞美让杨同舒不太习惯，还疑心他话里有话，狐疑地看了裴宥嘉一眼。
宥嘉却只笑笑不说话。
杨同舒就气恼起来，埋着头一声不吭吃光了一碗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母看到高兴极了，连夸裴宥嘉厨艺精湛。又说杨同舒挑嘴，只吃她烧的饭，像前几天那种情况，就只能吃面条。感叹宥嘉能干之外，厨艺还不赖。
两人恭维谦让一番，很快出门去了。
保姆张阿姨出来收拾了碗筷，偌大的客厅又只剩下杨同舒一人。
案子一多裴宥嘉就难得空闲，心里记挂着却连发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郁闷了一天的裴总回家时莫名其妙把车开上了高架。
等他反应过来，掉头也来不及了，下个路口必然在堵车，再下个路口……
盘算着盘算着宥嘉忽然有了个主意：可以就住在碧野新城啊！半年租期一天都没住过也太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