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叛了我们的约定。谁都可以背叛我,唯独你不可以!”
“这只是暂时的。”短发男孩试图鼓起某种勇气,挤出一点安慰的笑容,却只是显得更加憔悴。“等我们长大,一定可以再见面,就像世上的流水一样。我发誓,只要我活着,尤里安,不论在何处,不论多久,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或许那时尤里安就听出了这个誓言中不祥的部分。他惶恐又忿忿地捂住耳朵。“我不要听!”
“尤里安——”
“也不许再叫这个名字!”漂亮男孩尖叫。“你没有这个资格。”
短发男孩像被戳漏的气球,一下子无所适从。他放下本想伸过去拥抱的手。
就像乐章忽然翻页,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临近的脚步声。
窗外摇曳着夏末的树影。晴得恼人的天气,偶尔传来利奥的笑闹。
最后,那个男孩动了动嘴唇,也没有发出声音。
尤里安几乎当天就后悔了,可是先被送走的是那个短发男孩。直到晚饭,男孩没有在餐桌上出现。尤里安以为他还在生气。
“他已经走了。那里很远,要早些出发。”养母和声细语。“我可怜的孩子们。”
利奥和他的关系其实不错。孩子自有一种分辨善恶意的能力,所以相比漂亮少年尤里安,更愿意找他玩。小少爷一边嚼着馅饼,一边囫囵地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圣诞节总会回来吧。”
“也许吧。”养母优雅地拾起餐巾,擦了擦幼子的嘴角。“他可是要去很遥远的地方呢。”
尤里安那时不知道他要去的地方有多远。除了他们一起拍照的护照,他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尤里安意识到,男孩没有来得及收拾,就先来和他道别。但是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没有带走。
可是从记事起,他们从未分开过。他们重复着寻找的游戏,从未体会过孤独。
世界从那一刻开始脱轨了。尤里安深刻地觉得,曾经熟悉的鲜活世界正加速远去,余下一个被操纵耍弄的滑稽躯壳。
被送去石榴之后,尤里安努力表现,换得给家中写信的机会。他写了许多明信片和信件,措辞变扭,大意都是等家人替他转交。可是从未收到回复。
有时到了深夜,他幻想身边会有一台电话,电话另一边会有一个人喊一声“尤里安”。他明知自己不可原谅,却仍觉得对方一定会原谅自己。幻想到所有的休息间隙,都守着某一个内线电话旁。
他一定会给我消息。尤里安心想。就像我想念他一样。或许某一个电话,就是他伪装的。他只是还没有原谅。
靠着妄想和自我安慰,尤里安冷血而出色地幸存,并征服了石榴,在家人的热烈欢迎下回到庄园。
养父母已经有了白发。利奥已经长大,长到他们分别的年纪;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唯独一个人,没有遵守约定。
十年来尤里安筑起的所有期望,就像被异教徒破坏的圣象一样轰然倒塌。庄园依旧古老,整洁,祥和,一切痕迹都被抹除,仿佛那孩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一切如常的氛围持续到晚餐。烛光点亮,尤里安终于忍不住发问,人都到齐了吗?
养父母交换了一个眼神,却说,对啊,都到齐了。
一脸雀斑的利奥正用叉子叉海鲜面。“还有谁要来?哦,二哥?二哥不是五年前就注销了户口。”
尤里安放下酒杯。“什么意思,他搬出去了?”
“你不知道?”利奥举着叉子。“他好像一路南下,断了消息。你的信也没法寄,都堆在家里呢。后来看新闻,才知道他死在黎凡特的战争。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呢。”
“哎呀,菜要凉了,先吃吧。”
所有人的语气都很平常,讨论他的死讯仿佛天气,还是五年前的某一个平凡的天气。
尤里安只觉得地球重力正在变化,将他升到百米高空再抛下,碾碎五脏六腑。什么尼罗河与北冰洋,诗人都是骗人的。
他失约了。永远。
“叛徒。”尤里安面无表情,毫无预兆地起身将酒杯摔倒,深红的酒液泼洒在精美的菜肴上。“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不。”
***
这篇……也……太冷了……orz
本来想写个欢乐的番外 甚至if线。现在就……只剩下自我怀疑了
第22章 尤里安 (插图章)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不。”
***
“什么约定。我怎么不知道。”萨尔眼神忽闪。“要我和你一起走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还有一件事。不办完心里不踏实。”
他忽然正色,捏着铜盒。他必须小心斟酌字句。这世上有约柜需要隐藏的,并不止尤里安一人。
“有什么事,等我们去了I国,我会帮你处理。”
萨尔摇摇头。“不是那样的,尤里安。我都没告诉过别人,现在偷偷告诉你,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只有我才能……”
尤里安的眼神一沉。历史仿佛挖出了自己的轨迹。摇曳的月光,婆娑的树影。
“什么事这么重要?让我猜猜,应该是你一直攒钱的目的吧?”
萨尔支支吾吾。“我也不清楚,但是应该很快。你等我两天……”他已经冒险露了底牌。然而那不是身为“萨尔”知道的事。
约柜深藏在至圣所的帷幕之中,没有人知道打开的后果。
“你应该知道,我从不等待。”尤里安已经有足够的教训。他逼近一步。“而且你所谓的办事,恐怕还要用上那个金毛小子吧?你帮助他,惯着他,不就是看上他背后的传媒家族?真让人刮目相看。”
“你,你怎么突然……”萨尔难以描述尤里安的这种变化,片刻之间,那种松软的亲近氛围急速恶化,糖果屋变成毒药,被诅咒的公主骤然变成恶龙。
“……以前是利奥,现在是这个金毛小子。这种生来就有一切的蠢货……有什么可怜悯的?为什么非粘上你不可?”
他们的争执立刻被残党所察觉。趁着防备松懈,残党冲过来,边喊着,“他就是个骗子!他也是‘面纱’的人。他联合那个记者,一直在偷情报!他就是个偷东西的惯犯。”
另一边的拉米反应过来,跑过去拽住残党。“你别胡说!他退出比我还早!我根本没在集会见过他。”
“那就是给那个M国记者送情报!拉米,别忘了Y先生刚来,他就带着那个记者来问你们Y的行程动向!”
再转头的Y——已经是Y,已经阴沉得可怕。“他说的,是真的么?他们的袭击,你参与了多少?”
萨尔心中暗道糟糕。Y不是尤里安,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魔法结束,缺乏信任的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拜托,我这么小的胆子,就是帮那孩子找点事做。袭击你?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Y冷笑一声。“好处?你一定要我说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