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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请大家往后退。”卢平教授说,“等你完成后,我会把下一个同学叫上前来……好了。”
洛娜侧着眼睑看着同学皆退到了墙的那头贴着墙壁的边缘,才缓慢举起手中的魔杖,停滞于胸口位置。
“準备好,洛娜。三——二——一,开始!”
洛娜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调整好自己紊乱的心跳,屏住呼吸,将目光集中在衣柜里面。
紧张、忐忑的情绪瞬息而逝。
卢平教授的魔杖尖上射出一串火星,击中了球形的门把手。
一阵寒风突兀吹过,衣柜门开啓。
衣柜的门突然洞开,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空隙,紧跟着从里面爬出了……一个女人。
她披散着长发,皮肤白皙如雪,脸色皆是苍白如尸体一般毫无血色,唯独眼角的那抹泪痣与唇瓣透着几分殷红的豔丽。
与洛娜相同的服饰上,满是陈旧的血迹遗留下的斑驳与暗红,而棵露出的肌肤上则布满密集的伤疤,甚至连脖颈处都是这种类型的狰狞伤痕。
尽管如此,她身上却找不到老朽颓废感,只是显出一种病态美丽的凄惨。
她僵硬地扭动了两下脖颈,擡起了头颅,眼眶中如浑浊的混沌、又似虚空的灰败空洞,只剩下一片死寂。
洛娜惊愕万分地盯着那个‘怪物’。
它不是谁,它是洛娜·罗塞蒂的样子。
一时之间,教室陷入诡谲莫测的安静中,当洛娜的目光与周围同学的惊疑不定的目光撞在一起时。
她才猛地发现过来,时间凝固了,所有人仿佛中了石化咒一般保持原状保持着僵硬的表情,唯有她自己还能动弹。
这一定是一场可怖的噩梦,是一个怪诞的玩笑,是一次荒谬的恶作剧。
洛娜在心中这麽告诫自己,努力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想到还能以这样的方式……”那‘博格特’缓缓开口了,欣赏着自己的指尖,“好久不见。罗塞蒂的小姐——洛娜。”
它戏剧般地拉长了洛娜名字的音节,仿佛在嘲弄她,又仿佛在宣示它的存在,让人无法忽视。
洛娜知道此时的它并非本尊,但它的声音却让她産生了一种恍惚,那双荒芜破败的眸子令她颤栗。
仿若它就是密米尔。
洛娜努力抑制住内心翻腾汹涌的情绪,她将魔杖伸出,威胁般地对準它,“滑稽——”
博格特不以为然,它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投向身上血渍污垢满身的衣服与苍白如尸体的肌肤。
“你认为自己夺舍了她的躯壳、夺走了她的生活与幸福,占据了她的容貌、她的身份、她的人生乃至她的一切,你拥有了她的全部。夏洛特。”它似乎很快意自己的话,声音渐渐变得更加愉悦,带着几许疯狂。
“滑……滑……”夏洛特艰涩地念叨着,喉咙里充斥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窒息感,她内心在认同它的话,它说的没错……她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干呕起来,身体也仿佛被冻结了,一丝暖流都挤不出来。
“我不该这麽说的……但这是事实不是吗?你扮演着她的角色生存,却疲于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与义务。总是逃避,总是厌世,总是躲藏,不敢直面真相……你毁了她的一切,你害死了唐纳德·高提耶、杀了西蒙娜·罗塞蒂、惹恼了劳雷尔·罗塞蒂、逼疯了让·高提耶。”它用那嘶哑难听的声音述说,而且每一字每一句都说的清晰明确。
仿佛那曾是记忆的源泉,如今再次被重新唤醒。
“……所以,你还觉得你配吗?你配拥有属于她的一切吗?”
夏洛特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
它的语气中透出浓浓的憎恨与怨毒,就如同是它所遭遇的那些不公一般。
“看看你自己,杀人兇手、鸠占鹊巢之辈、诅咒者之子,夏洛特。洛娜·罗塞蒂——因你而受辱失去一切,她正在痛苦万分地挣扎,而你却享乐安逸。”
它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像是一块锋利的尖刀狠狠刺进夏洛特的耳膜,在耳畔炸响,震蕩着夏洛特的心髒。
她痛苦地蜷缩起身子,拼命摇头,却仍然抵挡不住那些言语钻进脑袋,搅拌着灵魂,“够了——别再说了……”
那个声音并未放过她,她听见它用最冰冷残忍的语气说道。
“你不是洛娜·罗塞蒂,你只是在扮演洛娜·罗塞蒂。”
她试图逃离恐惧的牢笼,脑海里却浮现了许多模糊的影像,身体仿佛在抽搐痉挛。
夏洛特咬紧牙根,拼命克制着那股难耐的燥热,竭尽全力地压榨出身体内仅余的一丝神智。
凭什麽。
凭什麽我要承受这一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