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无父无君(1 / 2)

('新帝即位后的第一次朝会发生在登基大典的第三个月。

合朔裸足趺坐在龙椅上,头发披散着,身上只披了龙袍的最外一层,支着脸颊垂着眼看在场的臣工;总争吵不休的文武官员如今像死人一样垂头耷脑地分立两旁,偶尔被殿外飘进来的、夹杂着污血腥臭的风熏得偷偷干呕一下。

——登基大典上新帝举着礼器剑捅死出言反对的谏官,又自说自话走完典仪的样子至今是令他们午夜惊醒的噩梦,没人敢先触这个霉头。

“弑父、弑君,”合朔从桌上堆成小山似的奏折中信手翻开一本来,慢吞吞地读,“无人伦,悖天道……”

她读完一本就往地上扔一本,动作间白生生的肉体从散乱的领口和宽广的衣袖中裸露出来,满殿文武紧闭起双眼倒吸冷气,此刻比起君王的暴戾倒更加怨恨起那些找事的言官来。

所有人都清楚:每一本跌在地上的折子都代表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比起不在意恶名来,或许说她想用残暴二字留名青史更准确些。

“这几日朕没再收到参朕的奏折,”合朔吃吃笑起来,向前一扑,两手撑在已经空无一物的桌案上,“你们对父皇的忠心仅此而已吗?”

下面寂静片刻,以如今已是三朝元老的徐丞相为首,山呼万岁。

合朔拍着手大笑起来,起身时推开要来搀扶她的顾清风,踉跄着跌跌撞撞往御座台下走,最后趴到太常卿面前笑嘻嘻地指着自己一叠声问:“我万岁?我万岁?”

太常卿猝不及防对上她那张离自己半寸不到的笑脸,刚睁开的眼又被吓得紧紧闭上,只是不住地念叨着“万岁、万岁”。

又如法炮制吓了几个人,合朔最后笑得直不起腰来,哎呦哎呦几声,索性翻个身躺在地上看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清风轻而慢地到她身边来跪坐下,合朔这时候不再笑了,老老实实顺着他搀扶的力道起身,嘴里嘟囔:“哎呀,真凉快。”

这正是寒冬腊月,阖宫上下因新帝的命令都没烧火龙。此刻众人穿着厚实冬装亦觉寒气逼人,见合朔穿着片不足遮体的单衣躺在肉眼可见冒着寒气的石砖地上还直呼痛快顿时惊骇不已,胆大的思来想去在心中恶毒咒了句:活该她一世无子。

合朔这时面色潮红起来,额角不住往外冒细密汗珠,似有春意地斜歪歪靠在顾清风怀里,背在身后的手却发着颤在他腰侧拧了一把。

顾清风会意,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喊出了那句标志着一个太监达到他职业生涯顶点的话:“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以心中狂骂“成何体统”的徐丞相为首的群臣窝窝囊囊地谢恩退朝了。

四月前宫变时宫人死伤不少,合朔又始终不肯选除顾清风外的宫女内侍放在身边伺候,于是退朝后关殿门的活计还是落在了如今已是总管太监的顾清风身上。

“不然你要朕关去门?”合朔瘫软在龙椅上,于喘气维生的间隙朝埋怨这一点的顾清风翻个白眼,“少说废话。”

顾清风倒杯温水给她,边为她拍背顺气边连连点着头应声:“是是,这都是奴婢应当做的。”

合朔就着他的手抿一口仅比凉水略略温些的茶,一吐舌头呸呸往外啐:“烫死了。”

顾清风叹口气,当着她的面把茶水尽数倒在自己的另一只手背上——理所当然的,不仅毫无烫得红肿起泡的迹象,还因气温过低而隐约有些冻手。

“陛下九五之尊,金口玉言,”他用柔顺的语气和恭顺的姿态,以惯常的捧杀句起势,“一诺千金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合朔沉默片刻,“欸”一声推开他的手:“朕是暴君,不必守诺。”

顾清风被气得忍不住笑了一下。

陈平是午膳时回来的。少年将军有些莽撞地穿着还沾着些许血渍的银甲只在门口高喊一声算作通禀就往内室冲,惊得顾清风忙一路小跑去将他拦在进门处的屏风前。他正欲扒了这莽夫的盔甲,一上手摸到湿乎乎的衬衣又默默放弃了这样的打算,只好仔仔细细给他擦拭甲面,口中不住埋怨:“怎么也不知道把自己捯饬干净些再来?”

陈平听不大懂“捯饬”这一类的方言,只大约知道自己是又闯了祸,只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他放行。

合朔扬声道:“你让他把东西放下回去洗澡!臭烘烘的,隔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蛮子味儿……”

顾清风反身探出一点脑袋去,犹豫道:“这样会不会太伤他了?”

进门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劈头盖脸挨了两句骂的陈平耷拉着脑袋,只留下一句“我听得懂汉话”就蔫头蔫脑又退出去了。

顾清风带着一把精巧的狼头匕首回来,将它摆在合朔手边。这玩意儿倒是被擦得干净,只是手上的触感温热得有些讨人厌。

合朔难得好心地宽慰他:“想开一点,至少这一次没进屋就脱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合朔在昏沉中梦到很久以前的事。

大约十年前吧,也或许有二十年,那时候陈平的汉话说得一点也不像现在这么利索,爱磕磕绊绊地说些“我和清风一起你的丈夫当”一类的胡话;顾清风总悄悄用一记结实的肘击顶回去,再朝她露出个温软柔顺的笑。

原来顾清风从那时起就爱装。合朔这时候忽然顿悟那时她斥责顾清风欺上瞒下时他何以做出那副悲愤欲绝的情状——原来从始至终构成这人的本质就是个“装”字,因此觉得没留得住君心。

年近不惑的人了,哭起来也不是很漂亮,只是平白惹人笑话罢了。

她这样漫无目的地想着,觉得热了,扯开衣领扇着风大口喘气也没能缓解半点。燥热的病症这些年变得更荒唐,畏暑畏寒——刚才想到哪了来着?记性也愈发差了,她总疑心自己活不久了,却总被顾清风带着谄媚的笑容一遍一遍劝慰:“陛下要活万年万万年呢。”

千年王八万年龟。合朔整个人贴到最近的梁柱上,索性脱了浑身的衣服去用肌肤贴那冰冷的面,费力地低下头喘气,试图将胸口憋闷的热气吐出去。顾清风这人其实根本就不会说话,倒总爱装出一副八面玲珑的样子。

也怪她。小时候哭得太凶,总逼得他说出些违心的话来才勉强收住泪与对娘告状的话,当然要把人逼成那个样子的。

娘,漂亮的娘呀。合朔对镜时总遗憾自己肖像父亲更多一些,五官太艳丽则妖,只笑起来就像个癫子,没娘那样杀人放火时都看着无辜的俏丽。长得像娘的那一个也是贴心些,到死的那一天都不肯相信娘会做出什么坏事来,黄泉路上倒正好作伴。

陈平。对,梦的是陈平。陈平那时候和现在真是判若两人,尤其是,一点也不正经。那一回他进屋第一件事是扯开衣领展示新打的乳环,还没等说那对银环的由来就把那时还很正经的顾清风吓得尖叫起来,举着拂尘一路将他追打出去,撵着打了半条街才罢休。

还是热。这天怎么会这么热的?合朔感到怀里抱的木柱像是变了火柱,烫得她胸口像皮肉粘连烙糊一样疼。睁眼吧,她求一求自己,未果,骂了句暴君又昏昏沉沉陷入梦境。

合朔记得自己第一次对爹做了春梦时直接被吓醒了。那时她弑父已有三四年的光景,醒过味来险些要去找史官告解,最终因为懒得从床上起来而作罢。她后来又仔细想了一想,觉得那一场春梦大约不是她的过错:实在是梦里她正去掐父亲的脖子时听到了一些在性事时听惯了的声响,联想次日一早在低眉顺眼的顾清风颈间看到的指印,大约该是这人半夜被掐醒以为她又犯癔症,遂决定叫好听些令她高兴。

这人比她病得重。合朔控制不住地要叹气,却在张口吸气时被近乎灼烧的温度呛得咳嗽起来。

——这该死的天,到底为什么这么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念慈在年前来了一趟。

出嫁前总唯唯诺诺的清瘦少女如今已为人母倒健谈开朗了些,朝拜过合朔后竟还笑着捏捏她的手,叫了声“朔妹”。

合朔同她既无过节也无亲情,遇上这样的场面只略一点头就随她去了。

合朔奇道:“早先听说和亲联姻的公主回朝省亲时都一副落魄相,说蛮子不会照顾媳妇,如今看来倒也不尽然。”

念慈的头发梳成外族的样式,一束束细辫用玛瑙翡翠珠串似的编起来,珠圆玉润的光彩照人。她很亲昵地同她热络寒暄,又一拍手,上来一队穿狼皮坎肩的青年捧出金丝编毯、珐琅花瓶、骨雕版画一类称得上奇珍异宝的献礼。

念慈闻言笑起来,并不正面回答,只摸着自己手上那枚硕大的红宝石戒指感慨一句:“权势养人呀……”

登基三年来身体每况愈下的合朔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撇撇嘴敷衍一句:“见阿姊平安我就安心了,去探望你母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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