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他意识到他的失败之前,他仍在努力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好的Sub和Dom,想着在人生最末的学术生涯里疯狂一把。
他很少能有疯狂的时候,和王雅德谈恋爱已经是留学日子里最出格的一次。
当雏鸟从家长的庇护和控制下来到英国,谢问深的本科同学已纷纷在开学一个月内学会了泡吧和蹦迪。为什么不呢?街边随处可见的酒吧,从新生派对到各种以“黑丝”、“手铐”为卖点的华人趴,以及公寓前台免费发放的避孕套都在告诉这些雏鸟们:来放纵吧。
可他不行。他刷着父母的副卡,每一笔不合理的支出都可能受到询问。父母倒是支持他和女性交往,前提是对方得是中国人,并且回国必须长居江浙沪。
好在他习惯独自生活。他没有加入任何小团体,朋友有一些,但称不上是真心朋友,只够支撑他们一起去旅游,交心几乎是不可能。除了学习,喝酒、社交、恋爱,他都浅尝辄止。
孤独是每一个人的课题,谢问深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
这也导致他在BDSM实践中放不开,他有羞耻心。后来,他只好麻痹自己,把调教当成一项学术实践项目,每次结束后打分,而打分者恰好是他自己。
他进步得很快,但不喜欢的调教类型也越来越多。最后,他终于觉得自己能在所有可接受的范围内做到了最好,于是决定转变角色,跑到了另一个遥远的一线城市。
在Dom素质参差不齐的时代,一个长相斯文俊秀的海归博士生给扬东留下了不错的印象。那会儿他刚开俱乐部,准备效仿国外的模式开一个提供付费调教兼同好交流的俱乐部,谢问深成了俱乐部的第一批员工。在正式营业前,扬东计划先只提供场地和器具,D/S交完入场费后自由配对,之后打出点名气再慢慢开展别的业务。
谢问深第一次拿起藤条的时候,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事前还和同是新手的Sub沟通了很久。没有任何不纯的心思,谢问深把它当做一次正经的练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没有施虐倾向,他下手不算重,女生Sub也非常认真地报数,二人轻松地完成了一组。
第二组换成了蛇鞭,他用同样的力度下手,Sub似乎感觉有些吃力,在第十九下的时候,他听见那女孩“啊”的呼痛和掩盖不住的抽泣声。
他瞬间手足无措起来,他立刻就想抱住她并郑重地说对不起。
要是十八年前他知道怎么做就好了。
“猫很脏,身上有细菌,你别去摸它听到没。”谢问深的母亲在回乡下的路上嘱咐他。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虽然他觉得猫应该不脏。
他们很少回乡下,老家的亲戚剩得不多,绝大多数都搬到市里住了,一大帮亲戚里就大姨一家还穷着在乡里种地。
“今年真是奇怪了,仓库里老鼠特别多,动起来又快,抓都抓不住。”大姨向谢母抱怨着。
“不是听说养了只猫伐,总归好一些。”
“哎呀你不知道,这猫皮得要死,我以为养它就不会有老鼠了,结果你看这里,还是有破口。真是一只畜生啊,我好吃好喝养他,不打就不肯抓老鼠的。”大姨把袋上的破口展示给大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姨夫一边抽烟一边走了过来:“菜烧好了,进去吃吧。”
农村的饭菜不太对谢问深胃口,他爸妈却吃得津津有味,言谈间还提到要带两只放生鸡回去。那会儿他正是喜欢炸鸡的年纪,对没有特殊风味的白斩鸡不感兴趣,加上又坐不住,只好左看看,右看看,无心吃饭。
他瞥见门口悄悄站着一只猫。屋里光线一般,屋外天黑了,他看不清那猫的花色,依稀能辨认出是只棕黄相间的土猫。
这就是大姨家养来抓老鼠的猫吧!八岁的男孩马上被吸引住了,他犹记得无数次哀求爸妈养宠物被无情拒绝的场景,如今可以近距离接触一只猫,心里满是雀跃欢喜。
“吃饭好好吃,别乱动。”他妈妈拿筷子打了下谢问深的手背。
“哦。”他语气低落地应了一声,可还忘不了门口的猫儿,悄悄往地上拨了块白切鸡。
那猫的躯体擦过他的脚踝了,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双眼不住地往下瞟。在农村灰土色的地板上,猫儿的花色显得更脏了。它脑袋低垂,双肩夹紧向后耸,肩关节的骨头尖尖瘦瘦的,让他想起超市买的拔了毛的鸡翅尖。猫儿脊背上的骨头也明显地凸了出来,尾巴是细长的一条,上面覆盖的毛比身体其他部位短一截。显然是只瘦弱、发育不良的猫。
“不好好吃饭在看什么?”谢父发话了,一见到他爸爸皱眉,谢问深就本能地觉得大事不妙。
“你喂它什么了?”他父亲弯下腰去看地上的猫,地上的猫专心吃着难得的美味,没有抬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姨的动作比谢问深开口解释的话还快一步,她一把捉住猫的后脖颈,快步走到门口把猫甩了出去,那可怜的猫儿凄厉地尖叫一声,被关之门外。
水流声响起,大姨一边洗手一边叮嘱:“小深你别喂它这么好,它吃了鸡更不肯抓老鼠了。”
他没应答,妈妈又是一筷子打在手背上:“怎么这么没礼貌,大姨跟你说话呢。”
“我知道了大姨。”男孩乖乖回话。
晚饭后,谢问深父母和大姨一家出门去看另一个村的老寄爹了,农村夜晚里的蝉鸣叫的他烦躁,干脆扔下作业跑到仓库里看猫。
仓库里头漆黑一片,他扒着唯一的一扇窗去找里头的猫。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那猫正蹲在一只豁了边的碗前,里面装着酱油色的剩饭剩菜,猫从碗里叼出骨头后,再蹲到一个角落里啃。
在空旷的仓库里,猫啃骨头的声音无比清晰,他把脸紧贴在铁窗栏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吃骨头的猫。它龇牙咧嘴地,把骨头咬得嘎嘣响,脖子随着每一次嘴巴的开合向前伸缩,野蛮且用力。
这并不可怕,即使这猫碧瞳吊眼,面上一大块黑斑,它惊人的咬合力能够刺穿鸡的骨头,但谢问深觉得,这不过只是一只猫而已。
猫吃完碗里的东西,抬头发现了窗外的男孩,它灵巧地跳上,用爪子勾住铁栏,尖锐的骨头和没什么肉的躯干在两根铁棍中挤压变形,终于跳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