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下面则是一些女儿家的手工, 绣的抹额手帕以及香囊荷包。
两个女儿都是阎氏亲手教出来的,对她们的活计再熟悉不过, 一看,就知道是陈庭芳做的, 猛地将那个抹额抓在手里, 紧紧攥着。
庭芳, 这是庭芳做的娘的庭芳啊阎氏实在想念这个女儿, 一看到这些东西, 眼泪就藏不住了, 要不是顾忌着吴夫人还在这儿,早已经抱着陈实大哭一场。
陈慧茹也身形一顿,在选秀那会儿,她进宫的yuwang比妹妹陈庭芳还要浓烈,所以学规矩的时候下了狠力气,还塞钱给小太监,打听太后的喜好,就是为了中选,成为人上人,给阎氏和陈实,还有自己争口气。
可是造化弄人,自己千般准备都没中选,妹妹陈庭芳却成了宫里的答应。
其实那时候陈慧茹有些不明白,自己比妹妹到底差在哪儿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经的事儿多了,再到跟着父母一起打理酒楼,陈慧茹慢慢明白有些东西比那镜中月水中花的天家富贵还要重要。
她伸手拿过那个自己曾经跟妹妹说过想要,但是妹妹嫌麻烦没做的绣球,心里堵得慌。
好一会儿,阎氏和陈实还有陈慧茹才缓过来,将盒子里的绣活儿都拿起来,才发现盒子底层铺了一层金叶子。
阎氏捻着一片金叶子跟陈实还有女儿陈慧茹面面相觑,问吴夫人:夫人,您就告诉我们吧,这个曌熙贵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吴夫人道:他信得过你们一家人,也没叫我瞒着。
吴夫人把那个包子塞到阎氏的手里,你看看下头,那个刻着的字。
阎氏满头雾水,把包子翻过来,只见水头极好的包子底部正中刻着一个笔锋极好的嬛字。
阎氏这么多年,只对一个嬛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手一抖,险些拿不住手里的包子,让包子落到地上。
她双目圆瞪,望着手里的包子,再看看吴夫人:真的真的是他吗?!
我莫不是在做梦!
刚见他那会儿,我也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跟他说话,摸了摸他的手,才确定不是我想出来的。从昨天到现在,吴夫人还是有点迷糊。
从宫里回来后就没睡,脑袋里全是自己看到的沈嬛的模样。
他的面容,他的笑,他穿的衣裳,他走路的步子。
深怕想出哪儿不对劲,让她察觉这个人是假的。
等好不容易缓过神,才发现自己还没送东西给阎氏和陈实,才一大早跑到酒楼来。
得了肯定的答案,阎氏不可思议地紧紧捏着手里的包子:可是,我亲自看着人将他入棺的,也亲自看着棺木埋到了地上。
此间种种,他没有说,想来其中曲折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何处说起,所以这些咱们也不说不问了,且你们日后也不用跟别人说起他,只当吴夫人有些难受,只当陈府老太太沈嬛不在了,只有曌熙贵人。
旁边的陈实没看到包子底的嬛字,听她们两个说话像听天书一样,凑过来问怎么回事。
阎氏把包子放到他手里,让他看看下面,等陈实如她刚才那般目瞪口呆,双手合十道:多谢老天爷多谢老天爷,总算把我心头的一桩憾事给了了。
而且有老太太在宫里,她多多少少也能放下一些对陈庭芳的挂怀,老太太性子好,总会帮衬一二的。
一连听了两个好消息,阎氏和陈实干劲儿十足,酒楼里一片繁忙。
而宫里的日子还是那样暗流涌动又平静静谧。
自从皇后有身孕,便让各宫妃嫔暂停了请安,说皇后年纪有些大了,要卧床休息,实在没时间应付。
且不知道皇后这胎是不是太闹腾了一点,吐得天翻地覆,酸到不行辣的不行,没味道的也不行,折腾得景仁宫的奴才都比其他宫里的要疲惫几分。
眼看着入了伏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热得人心里惴惴不安。
沈嬛完全离不了冰,整天躺在铺了凉席的炕上,让太监摇着冰鉴。
这天他正皱着眉又是冰鉴又是扇子的,安宁的干儿子,小禄子走进来,利索地打了个千:奴才给曌熙贵人请安。
起来吧,这么热的天气有什么事儿要你跑一趟。小沈嬛望着小禄子满头的大汗道。
小禄子笑得喜庆:再热,也要把小主的事儿给办圆乎了才行,皇上口谕,让您收拾收拾东西,从明儿起去圆明园避暑。
他话一出口,沈嬛就来兴致了。
还没进宫的时候他就听过圆明园的大名,是盛京城里绝佳的避暑圣地,先帝就十分喜欢去圆明园避暑,每年一入夏就去,秋天才回宫,几乎大半年的时间都住在那儿。
沈嬛撑起身:那感情好,我马上叫人收拾东西。
小禄子看出沈嬛对圆明园的欢喜了,也笑着道:那小主先收拾着,奴才告退。
好,劳烦小禄子公公了。皇上要去,那后妃们也要去一些,沈嬛想了想,还是不知道皇上会带哪些人去。
第二天,沈嬛刚起来梳洗完毕,吃了早善,小禄子就带着人来跟他们抬东西,好在沈嬛带的东西不多,十几件衣裳和鞋袜,还有头面首饰,以及平日里用得着的东西。
往年也给后妃们抬过东西的小禄子没想到沈嬛的东西这么少,问了问:小主,可有什么遗漏的。
没了,要不是你说那儿一早一晚有些凉,还不会带这么多衣服呢。
好嘛。
小禄子觉得自己以前的差真是白当了,以前那些主子哪个不是一个接一个的箱子,恨不得把整座宫殿都搬过去,到曌熙小主这儿却好,三五口箱子完事。
小禄子让其他人把箱子抬着,亲自为沈嬛引路,往宫门口去。
皇上出宫,阵仗自然不小,一眼望不到头的旌旗翻飞,穿戴整齐的御前侍卫威严肃穆,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气势非凡。
而被御前侍卫拱卫着的,则是宇文鉞的御辇,但是宇文鉞没坐在辇上,而是穿了一身千岁绿的常服,坐在一匹通身如墨,额头一块月牙状白色毛发的极其矫健俊气的大马上。
这样的宇文鉞跟平日的他不太一样,让人更畏惧。
沈嬛看了看周围,问小禄子:其他人呢,都先走了吗?
小禄子笑道:没有其他人,只有小主。
小主快上马车,马上就要走了。
沈嬛抬起头,看向骑在马上的宇文鉞,察觉到他头似乎微微往这边偏了偏,赶紧跟着小禄子,踩着太监的背上去。
他刚坐稳,马车就走了,哒哒的马蹄声清脆悦耳。
皇上难得去一次圆明园,宫里各处都翘首以盼看这次会带谁去,毕竟容嫔的公主就是前些年随驾圆明园有的。
那儿规矩没这么严,地方也比宫里小,见面的机会自然就多。
但是她们左等右等,没等来皇上让他们随驾的旨意,反而等来皇上只让曌熙贵人一个人跟着去的消息。
曌熙贵人
景仁宫里,皇后乌拉那拉氏听到太监来报的消息,苍白的面色泛起一层薄薄的红,她靠在炕上,冷冷一笑:皇上这是彻底被这只狐狸精迷了心窍,连本宫肚子里的嫡子都抛在脑后了。
她话刚说完,胸口的恶心感让她脸色骤然大变,旁边一直站着的宫女连忙把痰盂凑过来。
吐了好一会儿,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乌拉那拉氏才浑身无力地被嬷嬷扶到枕头上。